帕斯奎尔的手臂横在椅背上边,转过身来的维克尔不得不往后仰了仰。
帕斯奎尔一手轻轻按住他后脑勺,俯身向前,凑近问:“躲什么?”
维克尔进退两难,干脆下巴趴他手臂上,随手撩起一绺头发,勾唇瞅着他:“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亲爱的?”
帕斯奎尔维持这姿势有点难受,干脆连人带椅拖到床边上,自己坐床上,平视着他:“维克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维克尔显然愣了几秒,随即笑容更深。他捋着那缕头发,勾起柔顺的发尾,拖长音调:“——哦?”
帕斯奎尔把自己头发从对方魔爪里抢救下来,手搭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维克尔手腕一翻扣住那只手,笑意盈盈地:“我说,这算是新的调情方式吗?”
“你心里有事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岔开话题,”帕斯奎尔的食指沿着他手背上延伸的血管摩挲着,“一个字都不愿意说,什么都不肯讲。”
维克尔瞥开目光,还是笑着:“诶,今天的深夜话题有点严肃哦?这个椅子好碍事,要不要拿开?”
他也没等帕斯奎尔回答了,自顾自地长腿一跨站到椅子旁。
“你看,你又要逃避我的问题了。”帕斯奎尔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动作。
然后一脚把椅子踹开。
过去没有解决的问题,现在也没有。
这是他们之间很大的矛盾。
“这次不会。”维克尔一条腿跪上床,没了椅背的阻碍,终于完全地抱住了对方。
“我现在不是祭坛座,没什么理由拒绝你的问题。”
拥抱是世界上最让人安心的事情,维克尔想。
帕斯奎尔身上的味道很温暖很熟悉,让他原本不知所措、乱麻似的思绪渐渐舒缓下来,展成一条条交错的线。
“我很焦虑,帕斯奎尔。”维克尔额头抵着他的肩,整个人就差埋帕斯奎尔身上了。
“我知道,你拼命想把自己的水平恢复到你的鼎盛状态,”帕斯奎尔拍拍他后背,“我们何尝不是?”
“特莱和我一直在提高体能和小宇宙,你知道吗,其实我们更想穿越到圣战之时,而不是这样安逸的现在。”
维克尔闷声:“嗯。”
“我宁愿和冥斗士同归于尽也不愿受这折磨。”
让他们和普通的圣斗士候补一样在这儿训练、生活,这才是最痛苦的。
因为这里不论现在有多少的热血青年或又是多么热闹,到几百年后都将在他们这辈付诸一炬,化为一天灰烬。
见证过这片土地被血洗的模样,这让他们如何心安理得地留在这儿。
他们根本背负不起圣斗士一代又一代的叮咛嘱托与悠长希冀。
他和特莱来到圣域的第一个月都被噩梦缠身,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
到圣域的次日清晨,两个人眼里血丝遍布。
“我梦到那个未来了。”
“…我也是。”
他们仿佛置身于褪下了血色的圣域,后退的路被彻底堵死,前方依旧未知。
“那时教皇大人召见了我们,他告诉了我们一件事。”
“嗯。”
“阿弗尼尔也穿越过来了。”
只不过白羊座的黄金圣斗士穿越到了六百多年前,也就是他们的上上届圣战,赛奇他们那代。
赛奇说,当时圣战正进行到相持不下的阶段,突然天上摔了一个人下来。
那人爬起来一看到冥斗士,就跟不要命一样地冲上去杀红了眼,白羊座的大招一顿狂暴输出。
星光闪烁,水晶碎散,冥斗士天上被炸起来的一波,摔地上的又是一波。
一时间,也算是帮精疲力竭的他们扭转了局势。
他身上穿着明晃晃的黄金圣衣,可他们那个时代的白羊座早已死亡。
虽然“穿越”这一说法让人很难相信,但就阿弗尼尔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们还是赶紧把这人给按住了。
让他这么打下去,他的小宇宙被耗尽,这人迟早要力竭而死。
当时的雅典娜女神选择承认这位从天而降的白羊座,向大家公开宣布他们的新战友。
“我没有从你的眼里看到邪恶,只有迫切的、想要为牺牲的战友们报仇的灼热,”紫发女神的深蓝眼眸温柔却不失尊严,“你和我们一心无二,为什么不能是我们的战友呢?”
赛奇说,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那么痛苦,那么悲伤。
之后在圣战闲暇之余,阿弗尼尔和他们磕叨时,笑起来却又满怀希望。
帕斯奎尔说到结尾:“阿弗尼尔…最后还是牺牲了,战斗强度太大,身体没撑住。”
维克尔笑起来,语气听不出是好笑还是怅然:“就他那打法,杀人一千,自损八百,冥斗士不得全扑上去跟他拼了啊。”
帕斯奎尔的表情怎么看都很落寞:“哼,他可真幸运。”
是啊,的确很幸运。
终于可以尽情地燃烧自己去为了圣域和圣域的未来而战斗,终于可以拼尽全力去挽回了。
帕斯奎尔说:“不过教皇大人跟我说,阿弗尼尔已经成功改变未来了。”
维克尔静默几秒,抬眼:“啊,也是。”
他仿佛看到了上届圣战时,那个疯了般燃烧小宇宙的同僚身影。
如果没有阿弗尼尔,赛奇白礼那届圣战的结局仍是未知,而他们这几个穿越者的到来是否被接纳也不从知晓。
“所以说,那家伙——已经给我们指好路了啊。”
“既然穿越到了上一届的圣战前,那么就养精蓄力地好好准备吧——为了阿弗尼尔所挽救的我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