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看了看二人离开的方向,扭头冷声道。
“阁主既将任务交与我,又差二位前来,是何意?”
……
京城上空烟花绽开,红的、紫的、蓝的,姹紫嫣红,在爆竹声中穿过天际,又在一瞬间绽放,光彩夺目。
一盏盏孔明灯高高升起,自远处夜幕之中,散做点点朱红拾阶而上。风一吹,又慢悠悠逃出京城上空,飞往它想去的地方。
烟火的光亮让钟楹仰头,方才命悬一线的惊恐终于在此刻被夜风抚平。
钟楹连连拍着秦樾肩膀,他们此刻已经远远逃离了抚仙山,正在外城的山丘之上。
“好美啊。”
钟楹自雪地之上站定,绽放的烟火与漫天的孔明灯就这样毫不吝啬地落入她的眼瞳。
少女发丝微散,连往日里总是干净的脸颊都擦上了些许灰尘。
华贵的衣裙经此一事染上了尘污,披在肩头的裘衣陈旧,远不及白日里的斗篷耀眼。
可少女的眼瞳依旧明亮,此刻映入漫天繁星,交织不断的烟火让那双星眸越发璀璨夺目。
秦樾回过神来,眼瞳却依旧无法移开,不自觉地柔声道。
“公主自小金尊玉贵,所见所闻皆是珍品,这些不过是普通烟花,有何稀奇?”
钟楹并未察觉到那截然不同的视线,扬起的唇角带着劫后余生的快意。
“不一样的,我自是见过许多珍奇,可没有哪一次,如今日这般特别。”
钟楹自小受尽万千宠爱,莫说生命威胁,便是一点擦伤一丝疼痛都不曾有过。
“我今日才体会到太傅所言的,风雨过后的花,总会更美。”
久饥者,便是粗茶淡饭也是珍馐。久渴之人,一杯清水也远胜甘泉。
钟楹扭头对上少年眼瞳,不由笑问。
“秦樾,你说美吗?”
城内的烟花一声赛过一声地发出轰鸣之音,不停地照亮阴霾黝黑的夜空。
雪香檀香不知何时早已随风而起,皆化作雨露不留空隙地撒在匮乏的胸腔。
秦樾微微颔首,偏过脑袋低声道。
“很美。”
得到了肯定答案,少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扭过头再次沉溺于灯海烟火之中。
清冷的冬随着升起的孔明灯退出舞台,还未能让人察觉的春意早已做好绽放的可能。
揉乱的衣摆被风一吹,又迅速被主人遮挡,风也好奇,自己究竟是将其抚平了,还是吹得愈发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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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清风和畅。冬日里最难得的便是有一个好天气,今日阳光充裕,好似褪去了冬日的冷厉。
钟楹正窝在躺椅上阖眸浅寐,玉露轻手轻脚地将炭火拨了拨,忽听少女问道。
“玉露,可找到了?”
自上元节过后已过去三日,任凭金吾卫锦衣卫如何搜寻,也找不到有关血刃几人的踪迹。
而宝康坊早在上元节那晚便被封锁,钟楹也是从兄长那里才知晓了宝康坊坊主为何如此。
原来宝康坊曾经并不在京城,而是在瑶光东南的灵丘城。那里远离京城,江湖势力更为活跃。
而宝康坊之所以会有今日之祸,还是因为曾经的台柱子,一生一旦。
因为他们,无花阁阁主迁怒于宝康坊,也将所有风花雪月的戏本子换成了血腥可怖的人命故事。
至于她,却是因为另一幢江湖大事。
不同于七国鼎立的局面,江湖势力自百余年之前便归于武林盟 ,武林人士皆以盟主为尊。
如今的武林盟主徐飞客于三十年前以一敌百,夺得魁首之后三十年来无人能敌。
是以武林大会虽然每十年举行一次,却始终无人撼动徐飞客的盟主之位。
无花阁阁主纪林华两次挑战徐飞客皆以失败告终,此次派血刃三人入京的目的便是要掳走她,以此来与她外公泠清风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