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这么说,你们爱去哪睡便去哪睡,与我何干?”
钟楹哼了一声,方才那点子歉意也烟消云散,但这是因为她讨厌万续梦,并不针对秦樾。
压下心中不耐烦,钟楹看向一旁少年。
“我还是昨日的话,找到外公后我自会回去,不必劳烦你来寻找。你自将这手镯交与我娘,她不会怪罪你的。”
钟楹说着便将腕间玉镯褪下递给秦樾,见他不接,还伸手拉着他的手腕放在他掌心。
“这镯子是我娘送我的,她见了这镯子便知你说的是真的,如此,你也可以交差了。”
手腕处的温度萦绕不散,可面前少女早已退回原位。秦樾垂眸看着掌心的镯子,眼底的暗沉越发浓郁。
她的话语间满是不耐烦,好似打发一个不讨喜的苍蝇一般。
“青颜?秦少侠?你们这是?”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默,钟楹正想离开,便见任舒白走出房间,不由展颜笑道。
“舒白!小二已经备好早膳,我们下楼用饭吧。”
看到任舒白身后跟着的长庚,钟楹不由歪了歪头。
“咦?舒白,你怎么给他解穴了?”
“我将他内力封住,如此也好方便活动。”
钟楹了然点头,一边走一边好奇道。
“这是不是也是点穴的一种啊?舒白,你教教我吧?”
少女双眸明亮,满是好奇兴奋。任舒白心头微颤,脸上笑意不自觉带上几分羞稔。
“好啊,我见你内功不错,点穴之术定能学得很快……”
少男少女的声音渐渐远去,视野中两张含笑的脸让人看得愈发火大。
秦樾压下心口翻涌的恶意,紧紧攥着手中玉镯,又担心失了力道将其捏碎,只能先放回怀中。
看他仔细收好玉镯,水星疑微微抿唇,压下莫名的不安笑道。
“秦大哥,我们也下去吧。”
“哼!神气什么?!公主便了不起了?!”
万续梦瞪着楼下有说有笑的少女不满道,说罢无意撞入少年带有怒气的眼眸。万续梦心头一跳,随后便喜滋滋地上前挽着少年手臂。
“秦大哥,我看你也别做什么将军了,日日受这蛮横公主的气。”
秦樾却将手臂一抽,压下心中冷意淡笑道。
“钟伯父对我疼爱有加,我怎能辜负他的心意。”
说罢便扭头下楼,万续梦张了张嘴,不由抱不平。
“老子收买人心,女儿却来作践人,秦大哥就是心眼太好,阿姐,你说是吧?”
水星疑眉头微蹙,看着少年的背影,不由道。
“梦儿,昨日秦大哥才说过不要再提公主将军的身份,怎么你今日便惹他生气?”
“我…”
万续梦张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秦樾的怒气好似不单单因为钟楹。这才慌张地拉着姐姐的手,担忧道。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说顺了嘴。阿姐,秦大哥不会怪我吧?”
看着妹妹患得患失的模样,水星疑不由心头一软,笑道。
“不会的,你也是无心之失,日后可要记住了。”
看妹妹连连点头,水星疑揉了揉她的脸颊,姐妹二人相携下楼。
安州本不富裕,丹阳城又在安州边界,城内也只此一家客栈。客栈内倒是人来人往,除了路过此地暂住的过路人,还有许多在堂内用饭的本地人。
钟楹注意到长庚不吃不喝,只是愣神地望向窗外的桃花,想到他妻子的坟就在城外山下,料想他与妻子定是住在此处了。
“长庚,你想回家吗?”
没想到钟楹会忽然问这个,长庚扭过头看向疑惑的少女。其实钟楹说得对,她本就是无辜之人,他如何能将过错安在她身上?
长庚微微抿唇没有说话,但钟楹却肯定了这个疑问。他方才看向那桃花的眼神思念怀恋,这样的眼神她曾在父皇母后眼中看到过。
每到百花盛放的时候,父皇母后总是会驱散众人坐在院内的桃树下。
从前钟楹总是看不懂他们眼中的情绪,皇兄说那是爱,但是钟楹却懵懂不明。
话本上常说,爱是欢愉的。
可她明明感觉到,父皇母后的眼神好似并不是那么快乐。之后她知道了他们少时的过往,知道了百花谷。
钟楹想,他们应当在怀恋曾经的岁月,思念百花谷中的故人。
长庚他方才的眼神与他们很像,但是更加哀伤。钟楹肯定,他在思念他的妻子。
这座城池里有他与妻子的家,如今他看着城中盛放的桃花,应当,是想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