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带句话这么简单的事能值这么多?
那当然是不能的。
宋元闭着眼把整件事又从头想了一遍,悚然一惊。
虽说下毒的人究竟是谁不确定,但谛观是被十日魂毒死这事应该八九不离十。谛观逃到绣景城避难的那阵,突然冒出个胖子上销金窟讹了大管事那么大一笔,然后他宋元多管闲事想要证实一个猜测把大管事支去了佭俍,接着莫名其妙就邀他宋元去佭俍,这该不会是早就被算计上了吧?这是谁算得如此精准布了这么大一个局?这局最终算计的又是何人?
宋元按捺不下自己的好奇心,左思右想,如今这条命是多挣来的,要是真丢了,也不算亏,这龙潭虎穴,他是闯定了。
打定主意,他递了个消息去京城,当天就备了车轿,套上八蹄,直奔佭俍而去。
蛮疆的麻烦事,却是越来越大了。
清风堂的弟子虽非赶着人往死里去,但刀剑无眼,日积月累,伤者无数,死者也不少,这找麻烦的很快就变成了来复仇的,事件的性质完全变了。
宋元踏入蛮疆国境时,边境线已陷入烽火之中。
人性之恶劣,就此见一斑。
这些骚扰蛮疆边境之人自知对付不了坐镇帝京的清风堂,不直接去佭俍找凤清雅的麻烦,拉帮结伙在远离佭俍的边疆烧杀抢掠,以泄心头之愤。
这些边城的民众擅长歌舞升平,家宅没有防护,经不起暴民的劫掠。
入了蛮疆,宋元的车轿轮子碾着死伤民众铺就的血河,穿过无数家园焚烧积聚而起的弥漫焦烟,沿着昔日风景秀美,如今犹如人间炼狱的官道,一路向前。
坐在车轿里的宋元眼睛虽瞎,心却敞亮。
八蹄原本缓慢的脚步逐渐增速,直至飞驰。
蛮疆的惨剧,原可避免,但这背后操控的手,必先斩除。
越近佭俍,路越平坦,宋元但若眼没瞎透,必能看见青天白日重现。
但宋元看不见那山清水秀的明媚,只有萦绕耳边的惨叫和鼻前的血腥焦烟,挥之不去。
不是说清风堂那个师祖能掐会算吗?怎么放任蛮疆的土地臣民被如此践踏?他不该让那些能踏兽驱剑的弟子们出来保护民众吗?
太上圣殿里的凤清雅这几日是益发阴郁了。
这边城民众的难他算到了,却是管不了。
招兵买马说起来容易,办起来难,光有银子不顶用。人招来了要训,马买来了也要练,一时半会凑人头行,组织一支有效战队,没门。
除了亲卫队,蛮疆不得拥兵,帝氏留下的人手零攻散打行,保家卫国,悬!
蛮疆四周都是夏梁周的附属国,平素有事都靠辛武帝的使者协调,有不服管者也由夏梁周出兵镇压,这一时半会要闹独立,头绪太多,凤清雅得把事关朝堂的头绪都理顺了,才能管边境上的事,不然派出去的人极有可能不是救急,而是倒戈。
怪只能怪那个惹事精谛观,一句人人都能称帝的话把人心都搅乱了,人都死了还不让后世帝祖安生。
坐镇帝宫的濯氏小皇子人才清醒,凤清雅也不指望这个濯墨立马就能独挡一面,把持朝政,目前他能在朝堂上力压群臣就已经够厉害了,边关之乱,只能靠凤清雅。
此刻,他唯有庆幸蛮疆地广人稀消息封闭,那群胆小鬼只敢在边境犯事,朝上众臣只看到清风堂碾压帝京挑战者,尚未知晓边境惨状。
这风云压境的时刻,宋元抵达佭俍。
好巧不巧,他入住了青刀入住的那间厢房。
然后,他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