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了，他真的是完全堕落了。

秦宋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凑到香炉边，‘吃着’他的早饭。

乔九在神龛前的供桌上借了块位置放了个小香炉，专供秦宋一日三餐的香。

鸡叫了，乔九已经困得格外不耐烦，嘱咐秦宋，“在你回到你的身体里前，你需要维持住你身上的气，保证十二盏魂火不会熄灭。”

“还有，不准浪费我的檀香。”

留下两句话，他上楼补觉。

八点钟，吴仁耀会过来顾店，他就要出发前往桂林。

还有两个小时，可以眯一会儿。

秦宋自我拉扯了快有半个小时，终于没能抵抗住诱惑，走到供桌前，闭上眼吃起了早饭。

他没事可做，认真打量起了房子的布置，在几个小时前，他见到了‘异世界’，如今发现这间摆满棺材的屋子也没什么可怕的，至少那些棺材里没有死人，就是几块木板。

他走进了小院里，小院里没放什么东西，只有几盆草，还有烛台，完全没有那座断桥和那条河的任何痕迹。

他想，或许这座小院就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

外头响起了垃圾车的音乐。

是清晨的号角声一般。

秦宋不知不觉地走到店铺紧闭的大门前，伸手想要握住门把手，却扑了个空。

他犹豫着伸手贴上门，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往前一扑，眼睛撞上门的前一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穿过了那道门来到了外边。

门外的大街上，已经是早晨的模样。

这条街并没有开发，还保留着上个世纪的建筑风格，独门独户的二三层楼房，有些已经开了门，是小孩儿背着书包出门上学同家人挥手道别，年轻人出门上班，老年人出门锻炼，还有开始给店铺做着洒扫……

垃圾车开始挨家挨户的停留收拾着垃圾。

街上行人来往，是日常生活的画面。

秦宋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见过。

他蹲在屋檐下，看着人间烟火气袅袅升起。

生出了几分羡慕来。

八点了，吴仁耀准时停好了他的小摩托，提着早饭掏钥匙开门，门一打开风铃就响了起来。

看见乔九提着背包从楼上下来，便把早饭递过去，“老板，吃了再走吧。”

“不吃了，没胃口。”乔九睡眼惺忪，没戴眼镜显得有几分没精神，忙了一晚上以后他总是没心情吃东西。

他看了一眼大门，看见秦宋蹲在那儿。

垂头丧气的哈士奇。

他要出远门，总不能带上哈士奇。

他敲了敲桌子，提醒吴仁耀神龛上多的香炉，“哥，每天按时点三炷香。”

吴仁耀正擦桌子呢，莫名其妙，“为啥？”

“没什么，我出发了。”乔九懒得解释，挠了挠小黑的脑袋就出了门。

“注意安全。”吴仁耀探头同他道别。

他也只挥了挥手没回头。

货车司机也开了车过来接他，从车窗探头出来和他打招呼，“小乔老板，早啊。”

乔九点头，正要上车，“等会儿。”

他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跟在他身后的秦宋，“跟着我干嘛？”

秦宋理直气壮，“我不跟着你跟着谁。”

“在我能回到我的身体前，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当然我尊重你的隐私，你在卫生间的时间，我绝对不打扰你。”

乔九气笑了，“随便你。”他懒得管了。

他拉开货车副驾驶的门上去，“出发吧。”

秦宋忙跟着挤上去，乔九看了他一眼，他自觉坐到后排去，乔九这才闭上眼睡觉。

秦宋倒是兴致勃勃，他坐在后座，看着导航上的目的地，问，“咱这回出门是去桂林啊。”

“桂林好啊，桂林山水甲天下，我还是小时候去过一回，不知道现在风景怎么样，咱要不去旅个游？”

早上8点半出发，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点半。

货车司机姓候，是木材厂的老员工了，他停了车伸了个懒腰，下车就有宋家的人过来安排吃饭，司机跟着人走前，问乔九，“小乔老板，下午我就回去咯，你不跟我车回去啊？”

“嗯，我要多留几天，回去告诉我四叔一声，再给我备几副槐木板，我回去要用。”

司机点点头，没多问。

出来抬棺的是宋家的几个男丁，乔九看了一眼，见那副棺材被抬到了左边正在做法事的道人身边去，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往祭台走去。

其实，宋老爷子八十多岁离世，已经算是喜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