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庄岩还是不明白他现在的处境。
这是一个格外陌生的地方。
抬眼所见的,是棺材。
陈列柜上还放着棺材的模型,一旁还有神龛。
明明四盏白炽灯全部点亮,但是他目光所及仍然是昏暗的、诡异的画面,有着强烈的视觉冲突。
他就在这种强烈的冲突中,被密密麻麻的,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让他逐渐喘不上来气,太阳穴暴起了青筋,一双眼狰狞的凸起。
他伸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咙,企图将那些无形的手扒拉开,可是没有丝毫的作用。
大脑被窒息包裹,逐渐归于混沌之时,一双手驱散了他喉咙之上的禁锢。
能够重新大口喘气的时候,他下意识的道谢,“谢谢……”
道完谢以后,他看着乔九的脸,倏然沉默了下来。
语言、思想、三观、道德品质、受法律约束下的行为规则……
这些并不以物质形态出现的东西,是人间法则,做人的时候遵守,死后做鬼了是遵守还是打破,其实都已经不再受约束。
做人要有道德。
做鬼以后呢?
这一刻的庄岩,也想不明白。
或者说他还没有精力去想。
他死了。
他终于想起来他已经死去的这件事。
乔九随意地擦着头发,这段时间他没空打理头发,额前的头发已经长长到垂下来便会遮住眼睛,这会儿湿发虚搭在眉骨上让他格外像一个二十岁出头,刚出社会的青年人长相,可没有戴黑框眼镜的一双眼睛,分外冷漠沉静,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被他感叹惊讶。
青年的年龄与太过成熟的阅历让他整个人充满了一种违和感,就像有两股力量,一股力量在撕扯他,一股力量在治愈他。
秦宋靠着猫笼坐着盯着乔九看,直到乔九的目光也看向他,似乎在警告他再看就将他定身或者是禁言,他挑了眉朝着乔九露出一个公认迷人的笑容,再讨饶一般的耸耸肩示意他不看了,便低下头伸手去摸小黑的下巴,果不其然又被挠了一下。
猫和主人一样,都不是好惹的。
乔九擦干了头发,才冲着快要将自己站成一根柱子的人说,“你随便找个地方坐。”
“我不是什么审判者,我没有权力现在对你做些什么,你没必要害怕我。”
庄岩失魂落魄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他仍旧保留着做人时的一切习惯,遵守着人类文明,“我想起来了。”
“我已经死了。”
“我已经死了……”
他喃喃自语重复着这一句。
秦宋没抬头,只是摸猫的手一顿,要从一个人嘴里听到自己的死讯,并不是一件常见的事情。
而他在不到一个小时内,就听见两个人提起。
乔九打开了电脑,输入了关键词,“庄岩,男,云通大厦,被害者,红衣。”
网页跳出来的相关词条内容很多。
特别是加上了红衣两个字,平白就给这些词条增加了神秘的猎奇感,招惹人的好奇心。
比起一个男人失足高空坠楼而死的新闻,一个女孩子穿着红衣烧炭自杀有关的新闻、灵异故事就可太多了。
按照世俗传闻来说,女子穿着红衣自杀是为死后能化厉鬼,报复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通常这类故事,就会和男女关系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