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宋实在不知道距离十几年后再见他幺叔能说些什么，他原本怀疑他出车祸是他幺叔一手策划，但是现在他又觉着不太像，他幺叔都没几天好活了，在死之前为什么要谋划一场车祸呢？难道是黄泉路不好走，要他陪着？

病房里很安静。

直到刚刚那位和华医生去外面聊天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说他是年轻人，其实看上去比秦宋还大一点儿的样子。

看上去，年纪在三十左右。

模样和秦老先生有几分相似，那应该就是秦老先生的儿子。

看见他，秦宋心中厌烦感直线上升。

没别的，他这人虽然玩世不恭，对不在意的人和事都不上心。

但是，对打小就互相看不顺眼，背着各自父母不知道打了多少架的堂哥，当年有多讨厌，现在仍然就有多讨厌。

秦玔一进来就发现秦宋在盯着他看，他笑了笑走向秦宋，看上去是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小宋，还记得我吧，我是秦玔。”

秦宋一乐，“记得，怎么不记得，你当初打掉我一颗牙，是吧，堂哥。”

秦玔笑容一顿，看了一眼他爸，他爸很明显有些不悦了，他在病床旁坐下，笑道：“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我们闹着玩儿而已。”这么多年不见，秦宋又搁病床上躺了好些天，秦玔没想到这人一醒过来，一张嘴就能将天给聊死。

而且，他记得当年他打掉NII秦宋一颗牙的前提是，那一天，秦宋刚好在换牙，而他只是不小心碰到了秦宋的脸，秦宋就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齿，而且那一天是秦家所有亲戚一起聚餐的日子。

后来他被他爸给打的很惨，而且没有办法辩解。

特别是是秦宋先招惹他的摔了他的游戏机。

秦宋能记得他掉了牙，不可能不记得游戏机。

总而言之，秦宋现在就是故意的。

但是成年人的社交里，表面上都是亲亲热热，笑脸相对。

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那都是私下里解决。

现在当着他爸的面儿，他装都要装出比秦宋成熟稳重的样子。

秦老先生沉沉的咳嗽了起来，他的咳嗽声听起来就像是一棵内心已经枯朽空洞的老树被风刮过时的沙哑，“行了，你们现在都多大了，小时候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不过是为了挑衅秦玔一下，秦宋也没打算现在就非得闹出个大动静，而且他这副破破烂烂的身体，一会儿要是他和秦玔动起手来，他多吃亏啊。

秦宋笑道：“幺叔说得对。”

“堂哥，小时候的事儿，我们以后就不提了。”

秦老先生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走到病床边，秦玔连忙扶着他，“小宋，你今天能醒过来，我也放心了。”

秦宋瞥了一眼秦老先生拄拐杖的双手，心道，上回在棺材铺见着的时候，他幺叔这手还没有颤抖的这么厉害，这才没几天，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爸，我刚刚问了主治医生，他说小宋的病情挺稳定，如果没问题了就可以先办理出院，回家休养，家里的客房今天也都打扫出来，回家住也好，能。”秦玔耐心解释着。

秦老先生点点头，“正好，过两日我也想去给你爸妈扫墓，那就等你出院后再去。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也该去给你父母，还有哥哥嫂子们扫墓才是。”

这对父子三言两语就决定了秦宋办理出院后的去处，秦宋没准备答应，但也没有开口反对。

他看了一眼点滴，药水已经输送的差不多了，眼见着就要血液回流，他按了床边的呼叫铃，护士站的值班护士很快就过来给他换药。

秦玔原本就不想多待，正好趁这个机会离开，低声同秦老先生说着，“爸，时间不早了，咱们也先回去吧，小宋还需要休秦息，我也打点好了，医生和护士会特别关照小宋，我有空就会过来看他。”

“爸，您先出去吧，我同小宋说一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