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玥绫从春晖堂里屋退了出来,才出了门,便见枫媛娘立在门前,见她出来,忙迎上来,贴着她的耳畔低声道,“玥姑娘,咱们珍绮阁来了位打斓都来的贵客,他相中了珍绮阁中不少珠绣品,也肯出高价,只是他说还想见咱们当家的。”
“这两年,咱们珍绮阁接待过的斓都来的贵客可也不少,没见过媛娘你像今日这般紧张的。怎么,今儿来的这位贵客,他是有哪里特别不一样的么?”江玥绫疑惑地望着枫媛娘。
枫媛娘便道,“我瞧着这位公子通身的气派,就是特别不一样,既有些清贵之气,似乎还有些刚锐之气!一时半会儿的,我也说不清呢。”顿了顿,思索了片刻,又道,“且他还拿着之前咱们给侯记胭脂铺做的珠绣盒子,打听那盒盖上的明月金桂珠绣是出自咱们珍绮阁的哪位珠绣师之手呢?似乎是还有什么特别的珠绣品想定制的吧。”
“我早就听闻今年侯记胭脂铺的胭脂卖得极好,也有不少销往斓都与关外的,尤其是‘十二花神’这一脉的胭脂,好在我在每个盒盖上都以金丝绣了‘珍绮阁’三个小字。”江玥绫说着这话,丝毫不见慌张与意外,反倒有一种意料之中的从容与欣然。
毕竟,她对于自己亲手做的珠绣胭脂盒子,也是很有些信心的。精巧的珠绣盒子,再搭配上侯记秘制的鲜花胭脂,自然是颇具魅力,也足以吸引及打动一大拨优雅且精致的女客。还有一些男客们,大都是为了博得红颜一笑,自然也肯一掷千金,买下侯记胭脂相赠。
如此一来,既能让侯记胭脂卖得更好些,也连带着珍绮阁的珠绣也被带入到客人们的眼中,只要有买侯记胭脂的客人留意或是问及,那么,珍绮阁珠绣的名气便也逐渐打入侯记胭脂的客群之中。而那些本就喜欢珍绮阁珠绣的客人之中,也会有很大一部分的人留意到甚或乐于购买侯记胭脂,及收藏限量珠绣胭脂盒。
江玥绫思量着,遂与枫媛娘道,“你且先回珍绮阁去,替我将那位贵公子稳住,我再去预备些东西,随后就到。”
枫媛娘果真依着江玥绫的意思,率先回珍绮阁去了。
江玥绫则回房取了这几日来,她新绘制的珠绣图样的画册,又吩咐紫褆去备了马车,再让红袖背上她惯用的放珠玉及针线的檀木箱子,而后一齐往珍绮阁去了。
待到了珍绮阁门前,江玥绫下了马车,径直往铺子里走。
步入珍绮阁的正门,穿过琳琅满目,珠光宝气且略有些嘈杂的大厅,转上二楼较为安静的雅间‘墨兰阁’,江玥绫轻轻叩响‘墨兰阁’的门,里边的枫媛娘听了动静,忙来开门,见是江玥绫来了,忙把人往里间引去。
江玥绫一步入里间,便见那张三足茶几前,端坐着一位玉面郎君。他那一双眸子宛若映在寒潭里的星子,闪烁着清寒冷冽的辉光,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淡色的薄唇,清美而绝尘。
江玥绫冲着他福身,道,“公子万福。”
他亦从座上起身,身上那一袭玄锦圆领长袍垂坠,衬得他身形颀长,右边的衣袖上以青玉绣成竹枝,以绿晶绣成竹叶,更衬托出清贵幽雅的气度来。
“玥姑娘不必多礼。”他语气淡然,抬眸望向江玥绫时,只觉得这姑娘生得如此明艳夺目,宛如一朵娇媚鲜妍的红蔷薇,叫人忍不住想占为己有,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怕一个不经意就损伤了她的娇嫩与美丽。
难怪了,难怪他这一路走来,总能在筠城的大街小巷听上几句,似哪一家,哪一户又上门求娶江玥绫,可惜通通都被江府的老夫人孙氏给拒了。
江玥绫颇有些意外,他竟已然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毕竟,打她一入里间,就只同他行了礼,尚且未让枫媛娘引荐呢。莫不是,枫媛娘早与他提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