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聿璟轻嗯了声,果然在他的意料之内。
青磊又道,“不过,属下意外查到,当年,钟翠涯的师父朱媚锦还在宫中为尚功之时,发生了那一桩旧事。而旧事里牵扯着庞司制手下之人,便是除了方才贺知州所提及的沈掌制等人,似乎还有旁人。”
“什么人?”上官聿璟问道。
青磊则皱眉道,“似乎是显王妃身边的旧人蒲妈妈,她本也是有资历的老人了,便是在显王府养老也不为过,却不知何故,前几年便求了恩典,回老家去了。”
上官聿璟点头道,“那就继续查。”
青磊应了是。
潋滟榭那边传来一阵喧哗,上官聿璟再度望去,只见江玥绫已经在绣架上的绫纱上绣出了潋滟榭一隅,五色珠玉绣成的楼阁,绮丽炫彩,宛若奇幻的仙境般。高高翘起的飞檐下,悬着以各色珍珠和琉璃珠攒成的宫灯,在灼灼日曜下,闪烁着斑斓的辉光。而环绕着楼阁的碧水,则以清透莹亮的浅绿水晶珠子绣成,清泠澄澈。偶有一两只白鹭从池畔飞起,羊脂白玉珠攒成的翅膀,亦闪耀着莹润的光泽,给整幅绣画增添了几许生机与雅趣。
再看一旁的沈怜碧,她的绣艺也丝毫不逊色,那些红色玛瑙珠绣成的小花,零星点缀在白色玉髓珠堆积而成的皓雪小径之中,而以青色与蓝色玻璃珠相间,缀成的高高低低的山石,山石上还浅浅地绣了一层白色小米似的珍珠细雪,亦闪耀着清幽静谧的光泽。
这样看来,江玥绫与沈怜碧的现场比拼,倒是颇有意思。
然则,就在众人都以为她二人的珠绣技艺难分伯仲之时,显王妃甄氏却不知怎地,忽然说道,“罢了,罢了,原是来闵夫人这儿品茶叙话的。咱们怎么反倒这样静坐着,看起她们做珠绣来了呢?”
显王妃甄氏如此一说,柔福郡主也附和,道,“可不是么,难道听曲不比看她俩默默绣着,有趣得多么?”
上官华姝此番可不依她们,遂笑着说道,“说来也是,若是能让拂姑娘在旁唱曲儿,那爱听曲儿的自然也觉得有趣,还不妨碍我们这些爱看珠绣的,也能好好地欣赏她们二人的绝妙手艺。”
“可是,若是唱起小曲儿,会不会惹得她二人分神呢?”闵夫人担忧道。
上官华姝对江玥绫可是怀抱着满满的信心,遂道,“那正好啊,就看看她们二人谁能专心于绣制屏风,更不受外界干扰了。”
言罢,上官华姝又朝着江玥绫喊话,道,“玥姑娘,我若是让拂姑娘唱起曲儿来,你应当也能绣好的吧?”
江玥绫手中的针线一顿,恭谨道,“拂姑娘唱的小曲总是那般悦耳,于我而言,自然不算什么干扰。”
闻言,上官华姝便愈发有信心。
闵氏则看向拂玫妆,却还未开口点曲子,只听显王妃甄氏说道,“既然华姝和玥姑娘都这么说了,那便点上一曲吧。”顿了顿,她美目顾盼,却又看向拂玫妆说道,“那便请拂姑娘唱一曲《云梦泽》吧,这首曲子也是咱们怜碧姑娘最喜欢的曲子之一了。”
看来显王妃甄氏是刻意挑了这首曲子来给沈怜碧助兴的,沈怜碧则望向一旁的江玥绫,只见她神色如常,手中的绣针不停地穿梭
在绫纱上面,仿佛显王妃甄氏无论点了什么曲子,都无碍于她似的,只见她手中的针线依然从容地游走在绫纱之上,而她绣下的每一颗珠玉都如此的优雅美丽,有条不紊地丰富着整个绣面。
如此,沈怜碧亦将目光收回,重新落在自己手上的绣作之上。
当拂玫妆的歌声响起,沈怜碧的心境便随着起伏的曲调愈发的悠然自得,针线与珠玉在她手中翩然起舞,缀在绣面上亦如妙手生花般,叫人赏心悦目。
却不知怎地,拂玫妆手中的一根琵琶弦陡然断开,断弦之音瞬时划过耳膜,到底是叫沈怜碧猛然一惊,手一抖,针线便从她的手中滑落。纵然绫纱上的绣画还算是精美的,却也架不住她这么一失手,好几颗才穿过针线,还来不及钉绣在绫纱上的珠玉便顺着细细的针尖滑落,散了满地。
然则,即便是如此尖锐的声音,江玥绫却也丝毫不为所动,不仅是针线捏的稳当,连珠玉也都绣得十分流畅,且尤为雅观。
不多时,江玥绫已经将自己应该完成的部分给绣制完成了,反观沈怜碧,她因针线与珠玉的滑落,又需俯身去捡拾了一番,因而消耗了一些时间。
故此,沈怜碧手中的绣制进度稍稍落后了些。
沈怜碧虽心有不甘,毕竟在珠绣技巧之上,她们其实还没有分出高下。但沈怜碧又不得不承认,此番她是实实在在地输给了一直心无旁骛的江玥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