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尊承认自己心软了。他一只手被张决明抓着,另只手抹了把张决明的脑门儿,抹了一手心湿凉。
“别......你别走......”张决明前胸忽一起伏,扭头被呛了一口。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听这动静,心肝都快呕出来了。
周启尊啧了声,一手托起张决明的后背,给人搂起来,抱在怀里:“你这是怎么了?”
张决明是被呛醒的。呼吸道又辣又疼,咳得太用力,反上股腥甜的涩味。
眼前一片黑。张决明听见了周启尊的声音:“睁眼,把眼睛睁开。”
张决明努力睁开眼,看见了周启尊放大的脸。
因为表情太严肃,周启尊下巴上的胡茬看起来格外硬。
张决明发现,自己居然靠在周启尊肩上,他一个激灵,立马弹起来:“咳,咳......”
“别乱动。”周启尊皱眉,“你深呼吸。”
张决明大喘两口气:“咳......对不起。”
张决明不敢看周启尊:“我没事了。”
“嗯。”周启尊垂眼扫了下,看不太清,手腕八成被撸掉了一块油皮。
周启尊将这只手背到身后,放开了张决明。
他没问张决明的梦,反正不是好梦。
“你喝点水吗?我帮你倒一杯。”周启尊刚准备起身去倒水,却被张决明猛然拉了一把。
“......”周启尊吓一跳,“你干什么?”
“你怎么起来了?”张决明反应过来,顾不得尴尬,盯着周启尊,“你的身体......”
“哎,别紧张,你看我,好好看我。”周启尊赶紧说,“我觉得,我应该是没事了。”
张决明一愣,去摸周启尊的脉。
脉象平稳,体内气息游走顺畅,哪还有什么阴煞冲撞?
“你身体里的阴煞之气......没有了?”张决明警惕,“这怎么回事?不用我的血,你起码需要恢复一个月的。”
他和周启尊对上眼,又念起了周启尊的鬼眼,更紧张:“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过什么?”
“你别急。”周启尊拍了拍张决明手背。
他那可怜兮兮的手腕再继续被掐下去,估摸要骨折了。
奈何张决明一根筋,就是不松手。周启尊没办法,只好朝自己的手腕努努嘴:“你先放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多大劲儿?说多少次了,我手要断了。”
张决明手指一哆嗦,触电似地放开周启尊。他看见周启尊手腕上的印子和破皮,心底倏得一暗。
凡人很脆弱,他伤了他。他的感情太阴暗,太用力了。这对周启尊来说,没有好处。
“对不起。”张决明说。
“没事儿。”周启尊笑了笑,“你这急赤白脸的样儿,不也是因为担心我么。”
“对不起。”张决明重复。
周启尊瞅张决明一眼,晃了晃手腕,将左手姆指上的血玉扳指摘下来:“我觉得是因为这个东西。”
周启尊把扳指递给张决明:“你看看,这玩意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
“扳指?”张决明没想到周启尊能把血玉扳指交给他。
——早前从黑桃那里听说过,血玉扳指是周运恒唯一的遗物。
周启尊非常宝贝这扳指,有次黑桃用爪子扒拉它一下,周启尊骂骂咧咧,拎起鸡毛掸子撵屁股揍了它俩小时,吓得黑桃半天没敢进门,还以为周启尊要发配它去茅坑里流浪。
如果不是戴在手上,这血玉扳指也是揣在兜里,掖在枕头底下,左右是周启尊仅有的念想,最宝贵的东西。
周启尊:“遇见你之前我根本不信有妖魔鬼怪,也没见过鬼。”
“从过年那阵儿开始吧。”周启尊回忆说,“我戴着扳指睡觉,就经常会做奇怪的梦。”
“包括刚才。我梦见了一片火海。”周启尊指了指自己的脚踝,“从下往上,火烧到我身上。但不觉得疼,也不害怕。梦醒了,我身体就舒服很多。应该是你说的,什么阴煞之气没了?”
周启尊:“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怎么会这样?”张决明小心地转动血玉扳指,一眼并未看出什么玄机。扳指是周家的东西,难不成和麒麟血有关系?
“这扳指是从我太爷爷那辈留下来的,也是我爸的遗物。”周启尊说,“它......”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三声。
周启尊没再往下说,他和张决明对视一眼,扭脸朝门口喊:“谁啊?”
“大哥,客房服务。”外头是个小伙子。
周启尊动唤耳朵听声,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
“才六点多,客房服务?”张决明拉了周启尊一下。
周启尊当然也觉得不合理,他朝张决明摆了下手:“我们没叫客房服务。”
“大哥,开门啊。”外头的人像是没听到,又催。
周启尊搓搓下巴:“我去开门。”
“我去开。”张决明从床上起来。
周启尊跟他一起去了门口。
开门时张决明伸手往后挡了一下,将周启尊揽到自己身后。
张决明将门拉开一条缝,见门外站了个皮肤挺白的小伙子:“我们没叫客房服务。这么早,不怕打扰客人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