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鬼饕餮突然暴涨的凶性,明月枝估摸这鬼饕餮至少已经有了相当于金丹中期修士的实力。
如果彻底惹怒了它,估计还能爆发出更高的实力。
毕竟凶兽越战越勇,除非有绝对的实力将其斩杀。
明月枝低声啐了一句,惹得身旁之人频频望向她。
“别看了,我们打不过。”鬼饕餮完全可以将他们各个击破,然后生吞了他们。
“所以?”黑色帷帽之下冒出一句话,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明月枝差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怎么觉得她找的这个伙计反应比常人慢了三拍。但是人是她带出来的,肯定要安然无恙地带回去。
只好抓着他的手腕解释道:“所以我们要跑了。”
“抓紧我。”明月枝再次祭出了飞毯,准备逃之夭夭。
她得回去传信给玄微宗,白水城有一只鬼饕餮潜伏多年。
但是一息过后,明月枝发现当时她在凌波阁上所担心的事情成真了。
她与江寻舟非但没有逃出池府,反倒直接送羊入虎口。
——更近了。
站在他们对角线上的鬼饕餮捂着腹部的嘴大笑了起来,仿佛在嘲笑他们的自投罗网。
“为什么不再试一试?”江寻舟雌雄莫辨的声线有些锐利,语调却不带丝毫波澜,甚至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仿佛刚出茅庐察觉不到危险的牛犊。
明月枝看着捂着腹部笑得不成样子的鬼饕餮,心凉了半截,轻声道:“只有最后一次了。”
明月枝在这一刻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如果沧渊会给修士的倒霉程度排名,她一定能在顶级倒霉蛋里占据一席之地。
上一辈子的人生过得像一个被搅得稀碎的烂鸡蛋。
这辈子第一次独自下山就看走了眼,百年难得一遇的鬼饕餮也能被她撞上。
她这是什么样的好运气,明月枝忍不住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明月枝下定了决心。
在江寻舟耳边说了一句话,便抓起流光往前冲。
她是肯定要受伤的,所以她在计算怎样才能让她受伤受得最值得。
能够在目前的场面里将他们这一方的利益最大化。
飞毯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鬼饕餮看着掠风夺势而来的人,故意变幻了好几次位置,仿佛在逗着明月枝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初出茅庐的小女修真是艺胆包天。
她只是在凡人的皮囊里无法发出最大的优势罢了。
这小女修还真以为她不敌呢。
真是可爱的小点心。
漂亮的小衣裳。
穿上明月枝,她就不用再担心自己与人相斗时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实力了。
还可以吃掉她的魂魄,实在是香得狠。
馋死她了。
鬼饕餮咽了咽口水,看着迎面而来的明月枝,瞬间凶性暴涨张着嘴扑了上去。
明月枝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盯紧了鬼饕餮那张嘴。
饕餮的命门都在那张嘴上,四肢坚不可摧。
但那张嘴却贪吃得很,这是她的命脉,也是她最大的弱点。
鬼饕餮咬住明月枝手臂的那一刻,明月枝将流光竖着插进了她的舌头。
涎水流在明月枝淌着血的手上,黏腻又腥臭。
钢铁一般的兽足踢在她的胸前,明月枝清晰地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鲜血不断从她的口中吐出,染红了她脚下的地面,她却只是发狠似的将手中的缚灵索收紧。
耳畔不断传来鬼饕餮的怒吼,耳膜牵扯着神经,明月枝的眼前蒙上了一层红色的阴翳,什么都看不清了。
只希望江寻舟别辜负她的期望才好。
可这个搭档真的有点慢三拍,她又未免有些担忧。
早知道…就不赶他走了,在这一刻明月枝无厘头地想起一抹绛色身影。
她的思绪已经开始模糊,实在是太痛了,跟在须臾间里被人一掌摧心的那一回有得一拼。
可她的手依旧死死绞着缚灵索,阻止鬼饕餮拔剑的动作。
江寻舟从明月枝的身后一跃而出,重重地往鬼饕餮的头颅上一踏,顿时千钧压顶。
流光击穿了鬼饕餮的下颚。
鬼饕餮发了狂,因为被穿破下颚的疼痛,四足不断在明月枝身上践踏,尽管明月枝已经尽力拉住了缚灵索。
还是让江寻舟被踢中了两次。
江寻舟没有明月枝那样出奇的忍痛能力,胸骨被踢裂的那一瞬间,他就倒在了地上。
在江寻舟晕过去的前一刻,他看见明月枝将一块飞毯扔向了他,那个她说只剩一次机会的法器。
等到鬼饕餮疯一样不顾章法地追着明月枝咬的时候,明月枝忍着腔内仿佛吐不尽的鲜血,哆哆嗦嗦地从识海中拿出了金印。
这是最后的保命法器,如果不能一击即中…
明月枝努力睁开已经浮肿不堪的双眼,在鬼饕餮即将要咬上她的时候。
瞄准,投射。
明月枝最模糊的一刻记忆里,她看见地面迸裂,沙石飞溅,愤怒狂躁的尖叫声萦绕于耳,穿云破天,吓飞了院子里所有的生灵。
连月光都躲进了云层里。
……
“啪嗒…”一声,茶杯掉落在地,将坐在桌上的偶人吓了一大跳。
她有些不安地牵住了小猫的尾巴。
现在丑时三刻,明月枝依旧没有回来。
这不是个好兆头,偶人有些着急。
一偶一猫商量了一会,小猫将万锦绣藏好,便从窗口跳出,一路循着明月枝的气息,找到了门前立着两尊石饕餮的宅子。
小猫从池府墙根下的狗洞钻了进去,躲过与它大眼瞪小眼的四眼大狗的狗爪,在偌大的池府搜寻明月枝的痕迹。
却在一处园子里看到了令人心惊的殷红血迹。
以及空气中浓郁得仿佛要滴下来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