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风少主费心,请你回去,莫再纠缠。”
风玖玥固执道:“不走,我不回去。”
猴八更是气恼,“你到底要怎样?于你而言不过是少了个女侍罢了!你就当我死了行不行!?”
“我何时只将你当做女侍?”他眼含酸楚,年幼至今的爱慕难以倾诉。“我又能如何?你要我如何?”
“我要你滚!”
“做梦!”风玖玥失去理智,“好,我告诉你我要如何!我要与你同生共死!随你怎么抉择,就当我同你一起死在南疆!”
“风玖玥你疯了?若你死在这里,整个南疆都要给你陪葬!”
风玖玥决然道:“我何尝没想过今日之局面?早已做足最坏的打算!楚风家主仍在,南疆之事已了,少磬也将从南疆脱身回京,届时将由她继承家主之位。”
猴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难道忘了自己是谁?你是陛下亲赐的风行令主!以一令号江湖,你没想过后果吗?”
“那又如何?南疆之地并非良田沃土,大齐不会轻易踏足于此,更不会为我一人浪费兵马。”
“大齐不会,不代表你楚风家不会。”
“若非皇权加允,楚风亦不能在南疆肆意行动,否则就会成为第二个南风,楚风家不会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违抗王命。”
风玖玥叹笑着:“我死,正好如其所愿,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猴八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她也曾想过此事,可如今立场不同,不愿再多想朝政与江湖之事。
他们都是这场赌局的棋子罢了。
“风玖玥,你是死是活已与我无关。”
“你父亲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这辈子我绝不会再离开你。”
无论她如何厌弃他,他都不会离开。
猴八愣了愣,“爹爹?他为何会信你?”
“他知道你已无法回到南风家,怕你今后无所依靠,只愿你余生安乐,不想令你重蹈覆辙。”
“爹爹……”猴八捂着揪痛的胸口。
“我已在你父亲面前起誓,此生定会护她一世安康。如有违背,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她抬手捂上他的双唇,心里一颤,随即抽手。
他强拽住她的手不放,瞳孔发颤,迫切的想求得一丝怜悯。
“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让我来照顾你,请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求你了……”他像得了失心疯,变本加厉的逼近。
鼻尖靠来一丝温热的气息,风玖玥抵着她的鼻翼低语:“我不能……我放不下你,你若不要我,我就真无处可去了。”
“风玖玥,你不要这样。”猴八无措的推了推他,自己却也无处可躲。
多年的牵绊无法一刀斩断,血海深仇更无法忘却。
她本以为看淡生死,可对这人间仍残存爱恨。
这是爹爹留给她的爱,她的心脏真切的跳动着。
爱与恨都成了诅咒,她无法昧着良心接受他,却也不知到底该如何推开他。
爱是真的,恨也是真的。
“我不知道,我还没想清楚。”
风玖玥渐渐平复下来,愧疚的退至一旁,“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默默掐着自己,“我不逼你,只要你好好的活下来,只要你活着就好。”
南疆的夜空没有繁星,唯有阴冷的暗夜。
风玖玥在院中吹了一夜的冷风,彻底冷静下来。
流放边关之人望着漫漫长夜,既无家国之梦,亦无思乡之情,宛若这片修罗场上的守坟人。
“年将军,别来无恙。”
猴八睡下后,风玖玥来到一处破院里,瞻仰着草屋顶上独酌之人。
年毅侧目调侃,“我倒是无恙,风少主却抱恙在身呐。”
“年将军有心了,风某已无大碍。”风玖玥说罢便踏上屋顶。
年毅打量一眼,不屑的吐出几个字:“身残志坚。”
风玖玥亦还他四字:“垂垂老矣。”
“哼。”年毅淡然一笑,带起眼角的皱纹,明明只年长了几岁,看着却像苍老了十岁。
二人曾在宫墙里有过几面之缘,那时的年毅还是一位少年将军,如今早已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年将军在边关待了六年,可曾想过回京?”
年毅若无其事的说着:“风少主这是打算回京了?”
“求你一事。”
“不敢当。”年毅身手矫健的跃下,一沾地上又是一副没骨头的样子。
风玖玥却探见他的一身傲骨,沉声道:“既是如此,年将军就当从未见过我。”
年毅脚下一顿,缓缓回眸,“请便。”
望着他沧桑的模样,风玖玥落到他身前,不禁劝慰着:“斯人已故,将军节哀。”
年毅麻木的转身离去,眼中的悲愤早已化为一潭死水比南疆的修罗场还要死寂。
风玖玥曾见过他鲜衣怒马的模样,那时在他身旁还曾有个英姿飒爽的女子,他们一同在皇家猎场上拔得头筹,那便是风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