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药味,潮湿的洞中堆满药罐。
也良对南风家的防卫轻车熟路,一路避开值守带着猴八逃了出去,偷偷将她藏匿在此。
药罐里煮着药,有位老妇岣嵝着背,颤颤的端着汤药挪至床边喂了一勺药。
“咳咳咳!”
猴八惊醒,浑身难受不已,一睁眼便瞧见沧桑的老妇,猛然坐起身来。
“你是何人!?”
“额啊……”
老妇靠近床头,喉咙里只发出刺耳的哑声,看着像个哑巴。
“你……不会说话?”
老妇点点头。
猴八警惕的盯着她,老妇看她的神情却很是复杂。
也良拎着食物回来,激动的扑到床边,“阿姐,你醒了!”
猴八又吓一跳,在密牢中未看清他的模样,扑过来跟一头野兽似的,着实有些吓人。
“你……你真的是也良?”
也良听着好是委屈,“阿姐,你又不记得我了吗!?”
余光勾勒出一副野性的骨相,除了一双眼睛有几分相似,其余的皆是另一副模样。
“可我记得你……明明是个小孩子。”
也良最听不得别人说他说是小孩子,吵嚷着:“你见我之时我都十七了!只不过那会我刚从药灌里出来还没长开。我早同你说过,日后定是比你们京城中的男子还要高大,你难道真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他好像是说过,不过那时也就当个玩笑话,怎知过了三年竟能长成这样,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是他来救她。
“也良,谢谢你。”
猴八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也良瞬间没了脾气,主动往她掌心蹭了蹭,一双清澈的眼眸宛若一只没有攻击性的毒兽。
“阿姐,还能再见到你真好。当年我寻过你,可怎么也找不到,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猴八没有想到在这南疆,唯一记挂自己的竟是毫无血缘亲情之人,而自己的哥哥却宁愿把她当做仇人。
“也良,也只有你记得我了。”
也良起身拉着老妇,“不,阿婆也记得你。”
猴八诧异的看向这位老妇,“她是?”
“她是从前跟在元柳夫人身边的老人,也是亲手接生你的产婆。”
老妇比划着手语,也良在一旁说着:“阿婆说,你长得很像夫人。”
猴八从未见过娘亲的故人,既欣喜又失落,“那为何我的哥哥不认我,族人也不认我……”
“你还看不懂风少磬和风灼之间的关系吗?”也良说起这两人就觉得恶心,“阿婆撞见他俩在一起,风少磬就给阿婆下毒,我偷偷把阿婆救了回来,可阿婆的嗓子也被毒坏了。”
猴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你在说什么?可风灼既然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又怎会同她在一起?”
“阿姐,你可真傻。”也良厌恶道:“他早就晓得这个风玖歌是假的,他爱的人就是风少磬。他是故意不认你的,宁可杀了你也要保住那个恶毒的女人。”
“怎会……怎会这样……”
猴八心中仅存的一丝信念也彻底崩塌,她宁愿他是真的不认得自己。
“风灼!风少磬!!!”
猴八气得落下一滴泪,用力攥紧双手,仰头收住泪水,迫切道:“也良,我想重新站起来,求你帮帮我。”
“阿姐,我当然会帮你,只是你这双腿反复受伤,要想彻底治好可要费些时日。”
“我没有时间了!”猴八着急道:“也良,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我求你告诉我该如何!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愿意承受!!!”
也良抿紧双唇,试图回避这个问题。
猴八扑到地上跪在他面前,也良慌忙制止。
“阿姐你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猴八执意不起,固执道:“我没有时间了,阿僧还在等我,我只能赌一把!”
“你就为了他?”
“不!也为了我自己!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如此!我是南风家的风玖歌!我才是爹爹的女儿!”猴八无助的看着他,“也良,我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也良为难道:“可……可稍有不慎你会死的。”
“我不怕死!与其没有尊严的活着,不如自己来选择生死!”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从铁骑踏平文山寺的那一刻,她早已无路可退。
只不过一切都明白得太迟了!
也良取出三颗断魂续骨丸,这药是以野兽骨髓炼制,服下犹如万虫啃咬筋骨,再以毒液重新黏合骨脉,只怕没熬到接骨之时就生生痛死。
“阿姐,你当真想清楚了?一旦服下就没有反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