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怜也不看他,还是一心瞧着那枚荔枝。知春墨沁二人给的银钱多,特地交代了店家要上好的食材,这碗紫苏梅子饮中的每一颗荔枝都圆滚滚的晶莹可爱,在宋怜勺里的这个更是长得标志。她缓缓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着,吃下去后用帕子擦了擦嘴。
这才将视线转向一旁,宋怜故作惊讶道:“”原来四弟竟进来了,杵在这里作甚。墨沁,快请坐下。”
宋霆这才在宋怜对面落座,身边自有小厮去奉了一杯清茶在桌上,但他也不看,只是微微附身,用一种很谦卑的语气对着宋怜道:“此次在外头碰到了……二姐,不便大张旗鼓地行礼,万望二姐莫怪弟礼数不周。”
宋怜有些嫌弃,揣在袖子里的手搓了搓,面上规规矩矩地不出什么错处。
她坐得端正,看宋霆靠过来还往后略躲了躲,语气懒懒地开口:“四弟也未免把我想得太坏了,你我本是一家,又何来怪罪之说。”又舀了一只荔枝,朝着宋霆亮了亮,笑道:“既来了,四弟何不尝尝新鲜吃食,只喝清茶未免寡淡了些。”
“二姐说得是。”宋霆连忙叫小厮去前头买了四五样东西来,桌子上一时间碟碗紧凑,挨挨挤挤得混作一团。
宋怜这方却净了手,看宋霆吃一块莲子荷叶糕,冷不丁问道:“四弟今日怎么想着出来走走?”
听到她说话,宋霆忙不迭地咽下那一小口糕点,作势要起身回话,被宋怜一瞪,只得微微在凳子上欠身,姿势难受极了。
“弟今日本想去京郊,可是念着朝中要务,想了想也便作罢。只得来这京中闹市,沾一沾人气了。”
“你倒是会讨巧。”宋怜笑了,伸出一根指头,拿指尖轻轻戳了戳宋霆的额头,留下了一点红印子,接着收回手来按了按眉心,轻轻皱起远山眉,“我有一事为难,今日偶遇四弟了,正好请教一番。还望四弟不吝赐教,好为我解了这一桩烦心事呀。”
“哪有什么赐教之说,能为二姐之事略尽绵薄之力,也算是弟弟的荣幸了。”
“三日前,”宋怜顿了顿,破天荒地朝着宋霆的方向倾了倾身子,低声问道:“我被人参了,四弟可知道此事?”
宋霆心里咯噔一下,他参了宋怜那么多次,这是却是宋怜头一遭当面问他。于是他莫名有些紧张起来,手心竟有些濡湿,宋霆还是有些怕他这个皇姐的。
毕竟宋怜仗着父皇的宠爱在宫里为所欲为这么多年,在他们这些弟弟妹妹面前也向来是说一不二,他更是宋怜的脚下泥。
他知道在宋怜看来,他这个怀王不过是父皇看着有趣才封的,毕竟宋霆努力了这么长时间才被父皇、被他们看见。
宋霆觉得以宋怜自傲的性格,不会把自己的奏本看在眼里——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毕竟宋怜也不会把他这个正儿八经的亲王放在眼里。
谁料到……宋霆竟有些怕宋怜直接点出他来,于是面上换了愤慨的模样,愤声道:“竟然有如此不识好歹的恶人,若是我知道是谁,定要好好教训此人,给二姐出一口恶气。”
宋怜听闻,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我还道四弟知晓是谁,原来也不知晓吗。”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宋霆的小臂:“那四弟如果查到是谁,可要好好为二姐出气呀。”
“四弟慢慢吃罢。”
说罢宋怜施施然起身,带着几个侍女扬长而去。
街上的人又多了一些,宋怜只能挑挑拣拣买了几样零碎的小玩意儿,揣着手往大相国寺走去。
宋怜本只想逛一逛这些小摊小铺,但是方才见了宋霆之后有些心浮气躁,才想着前去大相国寺休整一二,待公主府的侍卫套了买车来,便打道回府。
可是宋怜未曾想到,今日许是出门不适宜出门,她在大相国寺见到了一个更不想见到的人——席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