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语涟不语,欢伯叹了口气,抬手帮燕语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带她上灵山吧。”
“欢神君!”柳惟释拦住欢伯;“华悯生不会做这种事!”
欢伯面色不明,命聆产生剑鸣,柳惟释感觉到手中的玉净瓶微微颤动。
对峙了片刻,欢伯开口劝道:“阿释,有些事,只能是由某个人做的。”
柳惟释两相为难,最后还是拱手承令。
回灵山途中,沐叶啼等人先行告辞,临别之际,银竹目光一直被系在命聆剑上。
“银竹。”
听到欢伯唤她,银竹才回过了神:“在。”
“刚才法阵画地不错,不过,你看上去想当个剑修?”说着,欢伯拿起命聆递向了银竹。
“是,我一直想要一柄属于我自己的剑。”银竹接过命聆,双手抚摸着剑鞘,摸到剑柄,半抽出命聆,一声清脆的剑鸣。
“命聆也是我年少时偶然所得,这些年常在身侧,渐渐开了灵识;银竹用剑的资质比我好,静心等待,定然会有一柄称心的宝剑,莫要心急,寻常的剑,配不上银竹。”
闻言,银竹笑着返还了命聆:“那便,承神君吉言。”
待到两行人渐行渐远,银竹忍不住开口:“他们会杀了燕语涟吗?”
谢卿道:“有欢伯在,没人动得了燕语涟。”
“为什么?”
沐叶啼接过话头:“这便是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方才那位燕庄主能够主动过来,说明她还不算执迷不悟;至于欢伯,就和柳惟释讲的一样,她不肯放弃任何一个人。”
“可是燕语涟把一切都推给了华悯生啊!虽然屠村的的确是华悯生,不过也不能什么事都推到他头上吧?”
“欢伯不是说了么,有些事,只能由某个人做;华悯生现在在灵山难逢敌手,欢伯的意思是,既然灵山要一个真相,那就编一个真相,最好是一个无人有能力去探究的真相。”
“可是……”银竹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愤愤摆摆手道:“不说这件事了,回灵山吧!我们先去马家拿钱,然后下馆子大吃一顿!”
符叙一路上都沉默不语,银竹跳到符叙身旁道:“怎么了符叙?”
符叙皱着眉默默开口道:“你们没发现禾蕤不见了么?”
此言犹如一声闷雷,三人瞬间愣住。
“我想起来了,安无忧那货刚来的时候禾蕤就退到了一旁,然后就没再见他了!”银竹一脸不可置信;“他会不会被抓走了?”
沐叶啼摇头:“禾蕤能使火尖枪,实力同样不容小觑,安无忧逃跑时已经被命聆所伤,他们两个如果交手,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银竹正色道:“禾蕤会不会被打死了?”
路旁树丛中传出一阵咳嗽声,四人齐齐望去,一道身影靠在树旁,头上戴着一个叶环。
“我也没那么容易就被打死的。”那人踢开灌木走了出来,正是禾蕤。
“你为何鬼鬼祟祟的?”四人大笑不已,禾蕤有些尴尬地取下叶环扔到了一旁。
“刚才战况太激烈,我就先退场了;后面本来想跟着你们一起回灵山,但是你们又和欢神君聊天,我就一直在远处树林子里待着啊。”
“你干嘛不耍两招啊,太子殿神授,这么多年来头一遭啊,你舍得不出来亮亮本事?”沐叶啼与谢卿惋惜不已。
“没有神授,连这火尖枪是偶然得的。”
“嗯?你干掉了你殿中神君?”银竹这话噎地禾蕤说不出话,缓了半天才大声解释道:“不是!这火尖枪,我刚得点将之时便给我了,不过后面一直没有用过,这次下山本来还想拿下血怨鬼,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不是还有个华悯生么?你再努力努力,拿下华悯生!”
“华悯生?估计我都近不了他的身就被大卸八块了。”
五人一齐漫步,谢卿忍不住赞赏:“以前只听说过先得神授,再得神照,你这经历,倒是特别。”
银竹早就将这些事情抛之脑后,盼着早点回到小院:“禾蕤,要不你来修戮殿吧,咱们五个一起,刚好金木水火土!”
谢卿纠正道:“少个金呐银竹。”
“符叙啊,符叙是金,第一,我是木,就是第二,第三个是水……不不不,沐叶啼是小四,第三个就是土,谢卿你是第三!然后禾蕤就是小五啦!”
“你算盘打地挺响!”谢卿双手背在身后,唇角带笑:“老大不是狸哥么?”
银竹一听,顿时担忧道:“对了!出来这么长时间,狸哥会不会饿死?”
谢卿嘲笑道:“你饿死了人家狸哥都不会饿死!”
符叙走在两人中间,幽幽回道:“我和银竹本来就饿不死。”
看着眼前嬉笑打闹的三人,禾蕤偏过头问道:“你们殿中氛围一直这样美好么?”
沐叶啼点头称是:“你要来么?”
禾蕤眷恋地看着身前三人,低声道:“当初得点将,我母亲很高兴,我要留在太子殿,我有信心,太子殿神授得主一定会是我!”
“静候佳音。”
“多谢。”
二人并行了一段路途,禾蕤忽然问道:“你觉得,如今这个世道好么?”
沐叶啼意外地盯着禾蕤,笑着说:“不能说世道好不好,芸芸众生,三六九等,有的时候,是人的好世道,却不是生灵的好世道。”
“那如果,某年的世道,对某些人好,对某些人不好,这个世道到底算好算坏?”
“那要看你是哪类人了,就像今日,对燕语涟来说,欢神君是恩人,对华悯生来说,欢神君就是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