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殿主,死了就能往生极乐,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沐叶啼直起腰转头看着灵山,“天道再高终有顶,人心似海却无涯;欢神君,有些话,我便点到为止罢。”
欢伯握紧玉箫,指节咔咔作响:“之前说,众神中出了叛徒?到底是谁?如今灵山如此丑态,可是那人的手笔?”
沐叶啼又是轻轻摇头:“叛徒,并非一人,世事如棋局局新,天道,洗了人间一轮;灵山噬魂,其实也可以说是一道巨大的阵法。”
“阵法?”欢伯面上已有不悦,“你刚才说人心似海却无涯,现在又说世事如棋局局新,究竟想说什么?”
“天道无情,世间众生,品行资质良莠不齐,上次天裂之前,人间已经有了多次大分大合,但是依旧纷争不止,这是人心似海,天道轮回,又催天裂,洗净众生,绝众神,择继承,世人魂魄,混沌不堪者,自然抗不过灵山噬魂,而坚定杰出者,自可独善其身,如此轮回,世间残劣者,便能被逐渐削减,灵山蓄养灵气,供养天道,此为世事如棋局局新。”
“可人之资质本来就有差距,难道参差不齐者的命运生来就被定好了吗?”
“事实是他们可能终其一生都想不通自己这一生是为何而来,又谈何命运呢?”
“这不公平。”
“公平本身便是一种不公平。”
“天道有失!”
“正是如此!”
正当此时,殿外又有一人进门道:“欢神君。”
欢伯住了口,平静了几分,定睛一看,竟是沈豫川。
“沈神君来的正是时候。”欢伯上前迎了两步,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沈神君?”
沈豫川眼中带有戏谑与挑衅。
这不是真正的沈豫川。
来人挑眉扫过在场众人,笑嗤了句:“蠢货。”
“嗯?”沐叶啼饶有兴趣,“燕庄主,看来你这招傀儡术,有人用的和你不相上下啊。”
燕语涟不明所以:“傀儡术又不是我一个人会……”
谢卿干干脆脆地召出承练,直直迎了上去:“管你是个什么东西!”
银竹拉着符叙向后退了一步,撇了方才的华悯生一眼,俨然只能看到一具傀儡。
凉意刹那间攀上银竹脊梁,燕语涟倒是不怕事,笑着朝银竹说了句:“那乌鸦丹你还留了一颗吧?”
银竹点点头,燕语涟结印,沈豫川身后出现一道法印,无数虚影涌出,张牙舞爪地拖住了沈豫川。
“不愧是安无忧教出来的,有点本事。”那沈豫川手中拿着黑玉拂尘,向后一甩,法印被击碎。
燕语涟也被反噬,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也被甩入了大殿内。
“燕语涟!”银竹快步跑上前,沐叶啼见状,也蹙紧眉头,转身折了根梧桐枝,上前迎战。
“究竟是何人?实力如此蛮横?”欢伯极难遇上如此对手,又气又喜。
“唉~欢神君,您不如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那人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眉宇间一副傲气。
沈豫川傲不起来。
沐叶啼心下了然,淡淡问了句:“华悯生。”
来人果然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总算有个好的。”
欢伯依旧不肯懈怠:“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华悯生只觉得有趣,飞身跳上了梧桐树:“灵山过于刻板无聊了,今日带了几个朋友过来,热闹热闹。”
“醉生坊……”沐叶啼想到此地,面上染上怒色:“不该再将她们牵扯进来!”
“小道长怜香惜玉,我肯定也不能不解风情啊,这回只有薛顾刁三人随我前来,三七和十七娘还留在你的醉生坊里呢,坊主?”
“哈?”燕语涟嘴里还吐着血;“醉生坊主不是安无忧么?”
华悯生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掩口轻笑:“这位是前醉生坊主,做了几年坊主,又抛弃坊中众人,非要跑去找什么……大道?”华悯生止不住的笑,笑的浑身颤抖:“可是这世上,哪来什么大道?不过是为了让世人死心塌地的趴在地上一辈子,倘若灵山真有大义可言,何不散放灵气,让众生自行修行?非要找什么神使?”
“可是这样才能让人间有序可言!众生资质参差不齐,贫富悬殊,倘若真的如你所言,那凡者弱者贫者,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了?”欢伯手中,命聆悲鸣长啸。
“这让有序?”华悯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手一抬拂尘指向谢卿:“那他呢?论资质,他为佼佼者,论天分,远超雷音殿那群杂碎,可是他现在呢?”
欢伯一时哑口无言,华悯生意犹未尽:“欢神君,灵山点上来的神使,哪一个不是家世显赫?您当然另当别论,天资卓越,不愁吃穿,可是无数有天分的,一步一步爬上灵山天阶,家中富裕的,被人背着,甚至抬着上的灵山!谈什么人间有序?当时天裂,的确出了叛徒,那个叛徒,叫私心!”
华悯生重重喘了几口气,平复语气之后又换上了和蔼可亲的样子:“欢神君,灵山现在位神君之中,我服气的没有几个,不过,您算其一。”
一语说罢,华悯生拂尘一丢,掐诀飞向灵山。
“他是要去……”
“不管了,恩恩怨怨的,早些断干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