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芬多!健全教育会——为了正义!”
“你们这些人早就该受受教训了!”
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冷,但湖岸边的斗殴竟然完全没有冷却下来的态势,反而在欢呼、喝彩和黑魔法小团体愈加疯狂的反扑中愈演愈烈。我几乎看不清谁的魔杖被打飞又被灵活地翻身一跃捡回,谁的魔咒被另一道咒语反制倒还伤了施咒者。远远的,我只能看到围观的学生们声音越来越小,笑声、掌声和喝彩越来越少,最后演变成每个人都踮起脚攥着魔杖握着拳,为每个险而又险擦过他们那边的人的危险咒语倒吸冷气——有人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继续提心吊胆,脑袋飞速偏向旁边,脸色惨白——
他突然睁大了眼睛,魔杖也抽了出来。
“看看这是谁?告状鬼、小妖精——”查理.亚尔维斯——我真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在站台间哭泣的孩子——喊到,“就是你给罗齐尔出的主意,让他告诉校董要开除我,是不是,小食死徒!”
我不可置信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爱德莱德.诺特往这边走的脚步迅速停住了。少女消瘦惊恐的脸在飞扬的白金色长发后消失,她拔腿就往来路跑去。
但亚尔维斯抬起魔杖,她接着就被绊了一跤,顺着山坡滚下去,发丝在空中凌乱地飞舞,沾上泥和飞溅的雨水。后面有好几个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饶有兴趣地跑了过来。
“干得好!查理,只有主动出手才不会被欺负!”
有人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仿佛要稳住他手一样扶了他一下,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手原本颤抖着。害怕吗?犹豫吗?不想做?不忍心?
另一边传来混着怒火的尖叫,仿佛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恐慌又愤怒的事情,更多的人往这边跑来。我却没法移开视线;而亚尔维斯也只是看着地上挣扎的爱德莱德,犹豫了一下才说:
“好吧……”他举起魔杖,“倒挂金——”
一声闷响,铁甲咒和倒挂咒相碰,我呼出口气,握着魔杖走下去,眉间生疼。
至少我不忍心。
男孩本就不擅长的魔咒被反震,就这么后仰倒去,有人接住他。雨水密密溅在草地上,踩过它们时发出密密的声音。阴云越来越密,风呼呼地吹过,暗沉的天色间即使眯起眼努力分辨,也几乎分不清他们谁是谁。学生们往后退去,几个人交头接耳起来,没有后退的迹象;我只能挡在那些学生和咳着嗽、呜咽着喘着气试图爬起来的爱德莱德之间,尽可能清晰洪亮地喊道:
“校规不允许斗殴——都给我停手——跟我去见麦格教授!”
没有人回答我,后排有几个人往后退。身后的爱德莱德抓住我的袍角。我没有办法,正准备挥杖念一句咒,他们却伴着一声大喊悚然分开。
一个金发的影子被咒语打得飞落我身后;另一边,却是只剩下一个我非常熟悉、虽然出现在这里并不令人意外,但——我睁大眼睛——尤其是、尤其是如此、如此熟悉的场景——
“好呀,鼻涕精,偷袭一向是你的拿手技艺!”
小天狼星和詹姆各执魔杖,气喘吁吁地站在被打倒在地的斯内普旁边。他呸了一口,一堆恶毒的脏话和恶咒就冒了出来,但他的魔杖不知被谁打到了一边,所以没有任何作用。
我念咒的舌头仿佛打了结;身后很近的地方传来动静,沙菲克安静地爬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但魔杖在我旁边抬了起来,杖尖对着斯内普。一声低低的笑转瞬即逝。我怔了一下,转头却注意到斯内普一直有只手压在胸前,仿佛握着什么东西——
“你又跟这群人混在一起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詹姆厌恶地说,“莉莉不原谅你是你活该——”
“——停——盔甲护身!”
“——神锋无影!”
斯内普拔出那根藏起来的魔杖;喊咒语的声音却是从身后传来。
我刚抬手跨出一步,铁甲咒竖在那两个男生之前,手臂肋间却在下一刻传来巨大的撕裂的创痛;滚烫的东西喷出来——
天空倒悬、泥水扑面,整个世界嗡嗡的充斥尖叫、吼叫和不知所措的惊呼。周围的人似乎乱成了一团,影子变来变去,最后又迅速安静下来。
“呜——”
声音在剧痛中变得模糊,窸窸窣窣、窸窸窣窣。那个刚刚喊出“神锋无影”的人走到我身边。影子覆上来时,我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声音:
“亲爱的朋友,小莱,可不是我打的你……我不会这个……不过,别出卖我,拜托啦?……”
沙菲克一边说,一边把我稍微扶起来。
即使是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撕裂的痛苦中,我也能看到那个被惊恐的学生们夹在中间的人,他身边站着麦格、斯拉格霍恩和斯普劳特。斯内普早就不知所踪,小天狼星和詹姆被慌张的学生们挤到中间。爱德莱德发着抖站起来,一步一步往斯拉格霍恩身后走去,她手中是一卷崭新的、沾了泥的羊皮纸。她捡起我落下的那卷马尔福的文书,交给麦格教授。
“送莱斯特兰奇小姐去医疗翼。”邓布利多沉静的声音里不易觉察有一丝颤动,“……其余的同学,我希望你们能跟各自的院长解释清楚,这件事的起因经过——”
啊——邓布利多……!
我再也撑不住,疼痛夺去了所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