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江兆为何会潦倒,一个月来他也曾多次旁敲侧击试图套出江兆的家庭状况,无奈江兆都避而不谈。
两人的日常交流也都是以学习为主,如果他不能继续为江兆补习,那么以后又该以什么理由接近江兆呢?江兆又会同意他的靠近吗?
想到这儿,单尘更加发愁了。
与愁容满面的单尘相比,江兆倒显得像个没事人一样。
考场按照成绩划分,两人的成绩有着天壤之别,考场自然不在一个地方。
为了节省时间,联考将两天的考试科目压缩在一天进行。单尘一整天都在写卷子看书,等考完重回自己的班级的时候,江兆早就走了。
后面的几天,江兆都没有来。单尘找李老师打听,知道江兆请了假。
单尘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一点,一想到江兆的成绩如何,又提心吊胆起来。
就这样捱到出成绩那天,单尘在排名表前排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一个人一个人地往后看,心底却越来越凉。
直到看完最后一个人,他都没有找到江兆的名字。
“怎么回事?江兆呢?”
“谁?你说江兆?”一位同学听到单尘的嘀咕,热情地回复:“他没来考试,我就在他后面坐着呢,他那一天都没来。”
单尘回到了班级,坐到自己最初的位置上。
这几天江兆没来上课,自己暂时也不用监管他学习,时间一空下来,韩力便经常来找他闲聊,顺便问一下错题。
韩力旁边的位置还是空的,单尘索性直接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了。
单尘侧过身,看向后排的位置。
江兆的课桌较一开始,已经像是一个高中生应有的模样。但仔细看,除了单尘自己给江兆强塞的卷子和书籍,没有留下一点儿属于江兆自己的东西。
没有去考试,为什么不和自己说呢?
捉弄自己?倒不至于。
家里有事?很有可能。
这天正是周五,学生们可以回家休息的日子。单尘放学后又去找了李老师,软磨硬泡下才从她那里得知江兆请了事假,他的父母刚从外地回来。
“江兆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工作挺忙的,好不容易回来团聚一次,多请几天假也可以理解。你就别太担心了。”李老师如此安慰道。
单尘知道江兆并无大事,回家的路上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不过还没等他从忧虑中彻底解放出来,就在自己家楼下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江兆?”
单尘的震惊之情简直无以言表,他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覆盖半边的夕阳渐渐沉入远方大地,秋风湿凉,单尘见江兆衣衫单薄,说:“我家就在楼上,要不去我家坐坐?”
“不用。”江兆斩钉截铁拒绝了单尘的邀请,“这个给你。”
他说着就把东西塞到单尘手上,定眼一看,竟然是一张银行卡。
“什么意思?”单尘问。
“难道你为的不是这个?”江兆面带嘲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演够了,你拿好钱,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
话一讲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猝不及防的单尘在原地呆立。
单尘本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自己也算是江兆的朋友了,万万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是如此。
他在原地愣了半晌,还没等追上去问个清楚,就碰见回家取教材的父亲。
单父叫住单尘,“不上楼准备去哪儿呢?单尘?”
“那是谁?你的同学?闹别扭了?”单父看着消失在小巷拐角处的身影问。
单尘随口应付几句,单父看出他没说实话,但也没有追根究底,只是警告道:“快高考了,心思还是多放在学习上,别受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
他后面又唠叨了几句,单尘没太听进去。
他满脑子都是前一刻与江兆相处的画面。
自己这是和江兆闹掰了吗?如果是,那要是在学校碰见江兆,他是如其所愿保持距离,还是将不要脸政策贯彻到底,继续黏着江兆呢?
但追根溯源,江兆为什么要和自己“绝交”呢?
单尘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了原因,决心到学校后再找江兆问个清楚。
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里,江兆又没来上学。
虽然江兆是众所周知开后门进的玉城一中,成绩学习不受领导老师控制,但也不代表他这个人就不归学校管了。
耐不住有事没事单尘就来问一嘴,李老师再三保证江兆只是单纯地请假了并没有生命财产威胁,单尘仍然不大放心。
在一次帮助老师登记成绩时,他趁没人注意,打开学生档案,将江兆留下的家庭住址铭记在心。
这一天学校刚好请来了心理专家为学生家长开展讲座,走读生可以提前回家。
单尘走之前扫了眼签到表,果然没有看见江兆家长的名字。
他不再犹豫,径直朝记忆中的地点赶去。
江兆住的地方离学校不算太远,只是与想象中富家公子哥优渥的生活不同,江兆竟然只住在一处及其简陋的楼房内。
随手乱丢的垃圾、残破的蜘蛛网,楼梯的扶手上堆积着厚厚一层灰。
单尘恍惚想起,上一世的江兆,也是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