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尘走到车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他很快就猜到自己的手机应该是落在更衣室里,室友察觉到不对,忙问他是怎么了。
单尘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那部手机本来是江兆送给他的,既然落在更衣室了,极有可能会被江兆捡到。
单尘不止一部手机,他学习和工作一般会用另一部,江兆送的主要用来谈恋爱。
因此遗失的手机单尘并不着急拿回来,况且他暂时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江兆。
那天晚上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脱掉了上衣,看到肩膀手腕处爬满了青紫色的淤痕。
其实过了那么久,疼痛早就消减了不少,但单尘盯着镜子中苍白憔悴的人影,眼眶忽地一酸,眼泪也随之流下,说不上是愤怒多些,还是委屈多些。
紧闭的浴室门外还能听到室友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尽管潘兴轩有意压低了嗓子,无奈那天生的大嗓门还是出卖了他。
单尘推开门,宿舍内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感受到三道熟悉的视线,但他再没有多余的力气说上一句话,径直上床睡觉了。
江兆在演唱会上袒露自己有恋人这件事,在互联网上掀起一阵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风波。
在此之前,华星娱乐对旗下的其他艺人都明确说明了单身状态,唯有对江兆的单身与否持暧昧态度,对于混迹娱乐圈多年的粉丝来说也算是提前打好了预防针。再者,江兆走的更偏实力路线,在恋情披露导致的短暂震惊后,众人更希望他能带来更多的作品。
与之相比,华星娱乐面对的声讨愈发轰轰烈烈。粉丝们一对华星禁制艺人公布恋情的规定很不满,二对华星挂羊头卖狗肉的行为进行了大规模的抵制,一时间各种立场、不同目的的声音在互联网上集聚,竟有些无与伦比的热闹。
粉丝们虽然表现得不依不饶,但又是非常好哄的,在华星紧急安排江兆推出几首新歌和巡演后,不满也就渐渐小了下去。
单尘看到这些新闻后,已经是准备回家那天的早上了。
自从那日从演唱会现场回来后,他做什么事情都无精打采,有时能在宿舍睡上一整天。
好在期末考试结束了,不然颓废的心理却需要迎接精神高度集中的学习,结果肯定不会很好。
再三确认单尘一个人没什么问题后,室友们这才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这段时间里单尘的父母也打过几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单尘也是能拖就拖。
他的状态太差了,不想让父母看出端倪,如果不是父母催的实在太紧,单尘还真打算干脆留校算了。
他竭力控制自己不去看江兆的消息,不去想江兆的事情,但网络的推送机制却总是那般不近人情,越不想看推送得就更加疯狂。
单尘索性把江兆屏蔽了。
他靠在车窗上,望着途径的田野山峦,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襄城的时候,也是坐在这个位置。
那时候在他身边的是江兆,而现在,他却连江兆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其他人都在猜测江兆的恋人是谁,但作为恋人的他和江兆现在算什么呢?吵架?冷战?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单尘闭上了双眼。
他企图通过入睡使自己的思绪放空,但思念一旦开始,又怎会轻易停下?
单尘烦躁地打开手机,他点开通话记录,没有看到一条熟悉的号码。
江兆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以前恨不得一天发上一百条消息,如今却是一连几天都能忍住不说一句话了。
或者说,他压根不想再见到自己了。
单尘不知道江兆到底在想什么,唯一能够确认的是,这半年以来,江兆从未像他以为的那样做出过什么改变。
他太善于伪装,以至于单尘天真的以为他听了自己的话。但他又不是那么擅长伪装,为何仅仅不过半年的时间,他便将面具撕毁得干干净净?
单尘想起前世他与江兆重逢后,在福利院做同事的那段日子。
福利院的资源短缺,很多地方都需要老师自掏腰包。当时福利院连件像样的乐器都没有,单尘便自己斥巨资买了一把吉他。
可惜那把吉他没多久就被江兆摔坏了,单尘虽然心疼,但也没多说什么,他那时觉得只不过是一个意外,怪不到其他人头上,现在却不由得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自从江兆来到福利院后,不止那把吉他,单尘帮江兆添置的许多东西不是莫名失踪就是损坏,单尘不习惯以恶意揣度他人,丢了坏了就换了,也没多想什么。
难道江兆以前就看他不顺眼吗?
不至于,对待自己讨厌的人分明有更好的整治方式,犯不着以身试险。
单尘的脑海中又浮现了那张在江兆家中发现的诊断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