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的早上十点是温然那边的晚上十一点。
温然靠在床头上,昏黄的床头灯光将他本来有些白皙的脸照出几分暖意,模糊的镜头也无法消磨精致的五官,浓密的睫毛下眼睛闪闪发光。
他嘴角微勾:“身体好点了吗?”
于白一展露帅气的笑容,笑得阳光开朗,露出了小虎牙,他眼下挂着淡淡的乌青,“那是当然了。”
温然挑眉,膝盖曲起,摊开的书本自觉地合上:“那就好,一定要注意好身体啊。”
“我才不舍得死翘翘呢,”于白一笑眯眯的说,“记得泡杯牛奶,温牛奶的时间我都写在微波炉旁边的便利贴上。”
“瞎操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也不觉得烦,黏黏糊糊了二十分钟才挂掉电话。
电话一挂,于白一整个人重新瘫回桌子上,他艰难的拿起口罩重新戴上,气若悬丝:“我要死了。”
带病加班他真的要无了。
吴烦一言难尽的走过来:“……你刚刚还生龙活虎呢。”
于白一一动不动:“你懂个屁。”
谁不想在爱人面前永远容光焕发,这个没谈恋爱的家伙怎么会懂。
吴烦:“……”
“伟大,”吴烦皮笑肉不笑,“那么伟大的于白一,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帮助你哥扮演他吗?”
虽然他不觉得于白一是个好人,但是还是个有良知的坏人。就算再纵容自己的哥哥,也不会做那么没底线的事。
更何况都能做出勾搭哥哥前男友的事,他们的感情可没到要生要死的地步,所以为什么要帮忙。
这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终于逮到机会询问。
于白一沉默了一会,将头扭过去一言不发。
吴烦心领神会的倒来一杯温水,甚至还体贴的放了一颗枸杞,将一旁的凳子扯过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于白一。
于白一嫌弃的看着水上无依无靠漂浮的枸杞和足以烫死人的热水,转而拿起自己面前的保温杯喝了一口。
“小时候,我和他回家的时候看到一只掉下的小鸟,鸟窝就放在树上……当时我应该是想把小鸟放回去。”
“但是于白令担心我弄伤手,我那段时间要去参加数学竞赛,所以他自告奋勇的去了。”
“结果一不小心摔下来。”
一个小小的错误也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于白令从上面掉下来,弄伤了眼睛,伤势很重差点瞎了,休养了整整一年眼睛才恢复正常。
也是这件事让还在离婚边缘摇摆的父母正式离婚。
虽然后来尝试过复婚,但是以更惨烈的方式结束。
吴烦合上嘴巴,他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过了一会他才磕磕绊绊的说:“是吗?”
“好,好老套的故事呀,”吴烦抽了抽嘴角,随后狐疑的看向于白一,“你是这种人?”
于白一想咳死在吴烦面前:“怎么,在你面前我不是好人?”
“不不不,起码不是坏人,”吴烦诚实地说,“只是你的性格会更理智吧,会作出那么危险的事吗?”
于白一的早熟可是从小到大的,这种不顾安危拯救小动物更像中二少年才会做的。
“谁知道呢。”
他的确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错已经犯下,所以他为此作出了赎罪。对于于白令也一样,他对温然做下的错误,总是需要赎罪的。
于白一长长的叹了口气,好想见到温然啊。
希望身体快点变好啊,连亲他都舍不得了。
*
于白令坐在公园木椅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他直接将手指指甲下的倒刺拔下来,很快血珠就冒了出来,他毫不在意的用大拇指抹去。
脑海中不断回想自己和余宇澄的对话。
从余的沉默中他就知道了答案,沉默就代表了答案回答,一种无声的承认。
因为谈恋爱了,所以没办法否定;因为谈的对象,所以也没办法撒谎。
余宇澄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沉默不对,他吐了一口气继续说:“你也知道,他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所以他果然谈恋爱,对吧。”
余闭上眼睛:“……对。”
心知肚明的答案。
当他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其实就有了答案。
于白令想问温然谈恋爱的对象是不是于白一,可是比起从第三人那里知道答案,他更想询问当事人。
余宇澄叹了口气,他烦躁的一抓头发,继续说:“……发生那件事,温然是不会原谅的你的,他的原则是不会让他回头的。”
“于白令,你我都清楚一件事,他不缺人追。”
不是说温然以后一定会再谈恋爱,而是于白令分手的时候就要做好温然会再谈恋爱的准备。
“他不会回头,你也往前走吧。”
于白令挂了电话,反过来联系了另一个人。
*
“于白令。”于白一喊了一声。
他还没回国的时候,于白令就联系他,要求于白一一回国两人就见一面。
这个电话内容其实很突兀,但是于白一知道山雨欲来,所以同意了。
这件事本来就该解决。
于白令抬头看着面前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恍惚的想,自己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做错了呢。
他死死地按着虎口,一字一顿道:“你搬家了?”
“……搬了,现在和别人一起住。”
于白令站起来,轻声问道:“你,和温然在一起了吧。”
于白一直面那双眼睛,坦然的应了一声:
“对。”
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变得乌黑,黑沉沉的仿佛就要塌下一般,将屋外的一切都盖上一沉薄薄的黑纱,豆大的雨珠落下,肆无忌惮的打在窗户上,敲得人心烦意乱。
温然放下电脑抬头看着窗外。
……飞机应该今天就到吧,还没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