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龟甲被渡鸦啄出裂痕时，鹿芽嗅到了硫磺的气息。翎蹲在火山岩旁，用燧石刀刮擦着昨日庆典残留的赭石粉末，暗红的碎屑随风飘向东南方——那里正是圣山喷气孔的位置。璃的白发缠住三片龟甲，裂纹在余晖中拼出初代母神警示的蜥蜴尾图案。

"孕母河要沸腾了。"鹿芽将研磨好的铁矿石粉撒入陶罐，浑浊的河水突然泛起细密的气泡。对岸密林中，三十头剑齿虎正衔着幼崽向高地迁徙，它们的爪印在河滩淤泥上烙出焦黑的痕迹。

三位长老从栖身的榕树洞窟蹒跚而出，骨杖敲击着火山玻璃制成的响板。当第七次敲击声穿透暮色，圣山顶端的硫磺烟柱突然转向，在云层中绘出巨蜥吞日的图腾。翎的藤纹在左臂突突跳动，那是暴龙血脉感应到地火躁动的征兆。

"取圣泉的凉水！"最年长的祭司撕开树皮卷轴，上面用鳄鱼血绘制的星图正在褪色。鹿芽将编织好的藤筐浸入河心漩涡，捞起的却不是清水，而是裹着火山灰的滚烫泥浆。筐底的藤蔓瞬间碳化，碎成带着火星的尘埃。

璃的白发突然绷直如弓弦，指向西北方的鹰嘴崖。黄昏最后的光线里，十七只渡鸦正围着崖顶某处盘旋，它们漆黑的尾羽沾满荧光的孢子粉。当翎的燧石箭射落领头的渡鸦，坠落的尸体腹腔中滚出颗玛瑙石——石面天然纹路竟与龟甲裂纹完全吻合。

夜色降临时，祭坛的火塘燃起青白色焰心。鹿芽将白天收集的三十三种耐热植物的根茎投入火中，爆裂的浆果在岩壁上投射出扭曲的影象。璃用剑齿虎的尾骨搅拌陶罐里的混合泥浆，赭石、磁铁矿与鳄鱼胆汁在高温下融合成暗红色的祭祀涂料。

"地火要借河道泄愤。"大祭司的骨杖指向孕母河突然干涸的支流，裸露的河床上布满新鲜的龟裂痕。翎的藤纹在此刻蔓延至脖颈，暴龙血脉驱使她徒手掰断榕树气根，蘸取滚烫的泥浆在祭坛岩面绘制禁锢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