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得知陛下惦念,一定感激涕零。能代家父承蒙圣眷,是泽尘的荣幸!”宫泽尘颔首。
“泽尘今年已是弱冠之年吧?”江乾捻着花白的胡子,“也是到了适婚的年纪。宛儿啊,来朕的身边。”
宫泽尘警觉,他看向江宛,那抹白纱随风而去,却看不到容意公主的真容。
“宛儿从小没了娘,在朕的身边侍奉,朕不能不有所偏袒。宛儿马上也虚岁二十了,与泽尘相配,再合适不过了,皇帝说呢?”太上皇笑意和蔼,却还能依稀看出帝王的威严。
“父皇英明,今日双喜临门,朕顺太上皇之意,为宫家三子宫泽尘和容意公主赐婚,接旨吧!”
宫泽尘眉头紧蹙,踌躇不决,转头看向殿外,提督大队已经消失不见。
殿上众人各揣心思,惊讶又发愁的杨家,看热闹的王公贵胄,还有镇定自若的宫家……
他们眼瞅着江宛已跪下谢恩,宫泽尘却一动不动,不知所措。
他看看江奕,又看看江宛,那双面纱遮掩的双眸也在凝望着他。
“泽尘,还不快谢恩!”祝瑶强装镇定提醒道。
“我……我……”宫泽尘支支吾吾,豆大的汗珠已从两颊滚落。
无数个声音在他脑海里打架,他开始后悔自己太自以为是,凭什么根据云啼和大火就猜测萧荣就是江宛?现在想这些为时已晚,在铸成大错之前,他在考虑要不要拒婚?
哥哥都曾拒婚,他也该有权利拒绝,可若他也拒婚,要置容意公主于何地?
杨家自然是巴不得毁了这桩亲事,但面上又不宜表现得太明显,所以江驭辰给殿下的殷书绝使了个眼色,他立马意会。
“三公子这样犹豫,莫不是有了心上人?”殷书绝装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此言一出,殿上立马议论纷纷。
“前几日是听说这三公子和那萧提督走的很近……”
“俩人不会私定终身了吧……”
“没想到这个三公子看着柔柔弱弱,能降得住那个‘男人婆’……”
嘈杂的声音如万蜂振翅,让宫泽尘头绪更乱了。
祝瑶拍案而起,坦坦荡荡地盯着尹书白的双眼道:“这位就是西幽国使者吧?我和你一样,都不是黎国人。但既然来了黎国,就要守黎国的规矩。大殿之上,非礼勿言,没有确凿证据的事,就是恶意栽赃,还请这位使者不要公然妄议他人隐私。”
尹书白笑意凝滞,但既然目的已达成,他转瞬间就切换得毕恭毕敬:“受教了,在下初来乍到,多谢宫夫人教导。”
他举杯,敬了宫夫人一杯酒。
“泽尘,你若是个男人,就起来表个态!”宫楚让悄声提醒道。
宫泽尘不为所动,他仔细看着江宛,想趁最后机会确认她到底是不是萧荣。
江宛见他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正欲抬臂掀开面纱,让他看个真切。
似乎是听到了萧荣在他耳畔轻言:“婚姻大事,关乎两家之谊,更系闺阁女子终身名节。若因吾之故,致令无辜受谤,宫门蒙羞,此心何安?”
此心何安……
江宛掀开面纱的刹那,宫泽尘扑通一声跪地,错过了她的目光。
“臣,谢主隆恩!”
她手臂停在半空,面纱随风而落,再一次将她与众人隔绝。
他的这句话,几乎牵扯着殿上所有人的心情。
“好!也算了结了朕的一桩心愿啊!”
江奕和太上皇龙颜大悦,马上吩咐内务府择良辰吉日,让容意公主风光大嫁。
无人在意的角落,宫泽尘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若不是宫夫人让宫娥扶他起来,他怕是要一直在殿中央跪着。
明明萧荣不在场,仿佛殿上的每一张脸都是她。他抬不起头,不知如何面对她。
欢笑声中,江奕忽然回过神来:“听说宫二公子也准备了一份贺礼,现在不呈上来,更待何时啊?”
“陛下,太上皇,臣弟既然已代宫家祝贺,臣便开门见山吧!”宫楚让阔步来到大殿中央,几名仆人抱着一摞摞书册紧随其后。
“好。”
宫楚让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
“臣自端州交接军粮后便返回西遥城,奉命接手禁物走私一案,现已查清禁物流入西遥城的途径和过程,以及被劫禁物的下落,走私禁物的幕后主使目前还在调查当中。但请陛下放心,这些禁物的所在地已被臣严防死守,不会有任何扩散的风险。”
众人都将目光聚焦于这位年少成名的岭南名门贵子,殊不察觉,江宛衣袖之下颤抖的拳头已经攥得关节发响。她紧咬后槽牙,想要看看那案卷到底是不是出自她的另一个身份——萧荣之手。
但碍于现在的身份,她不能出手。
宫泽尘也纳闷儿,二哥怎么还抽空去西遥城破了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