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似乎从他进浴室前就开始震动了,到现在还没停,他一边思忖一边走过去,该不会是裴矜给他发消息发了这么长时间吧。
他拿起通讯器看,除了裴矜的消息还有许右的,他前段时间给许右的工作看来也是有了进展,他想都没想,反手清理了所有的消息,给许右打过去了通讯,响了几下,便被接起来了。
“迟老师。”
“嗯,怎么样了,回家了吗?”
“回家了,迟老师,你不用担心。”许右那边听着挺热闹,应该是家里来了客人,“迟老师,人我已经查到了,只不过……”
迟岫白听出许右话里的情绪,“没事,你说就是。”
许右叹了口气,他起身去了旁边说话,“我查到他在下城区31区,下城区有些乱,迟老师你要是去的话我可以和你一块……”
“不用,你留下来跟小晓一块处理一下科研所的事。”他揉着半干的头发坐在床上等着裴裴上来送牛奶,“科研所还要就交给你们好好打理。”
许右那边沉默了一会,有些犹豫着开口:“迟老师,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这个人我查过,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个普通的下城区居民。”
段寒的事牵扯进来了太多人,这次他没有十全的把握证明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他要自己去验证才能下定论。
“没什么,你不用担心了,你好好和小晓一块管理好科研所,有时间的话就去秦教授那里去看看,秦教授要是醒了或者科研所要是有什么事记得给我发通讯。”
“迟老师,是不是段寒的事情还没解决完?”
迟岫白看着裴裴敲了两下门打开,端着牛奶进来,今天的裴裴似乎发现了他正在打通讯,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把牛奶放在了桌子上,朝迟岫白微微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迟岫白看着桌子上的牛奶一时没有回答。
“迟老师,要是真的是段寒的事,要不要——”
“不行。”许右话还没说完,迟岫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谁都不许说,听到了吗?”
许右也是怕这件事还牵扯着其他什么事,也怕迟岫白会出事,“可是……”
“许右!”
许右从来没有听到过迟岫白这么严肃正经的叫过他的名字,他同样也知道迟岫白的脾气,知道自己肯定劝不过迟岫白。
“我知道了,迟老师,要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一定要跟我们说啊!”
迟岫白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轻嗯了一下,“没事的。”
迟岫白这几天把科研所重要的事情都转交给了许右和小晓,转接工作做好之后,就往31区赶。
“迟老师!”许右在停车场叫住了迟岫白,“下城区治安不太好,你……小心一点。”
他看着许右,唇角勾出了一抹笑,“我知道了,谢谢。”
下城区……
他就是从下城区长大的,虽然每个分区管理的不一样,但基本都差不多,肮脏、无礼,没有道德。
他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起来的人,尽管他已经从父亲去世以后就离开了下城区,但他的整个童年和半个青春都是在烂泥里度过的。
他将车停在了下城区边界的一家旅馆里,自己步行去了31区,这里比他以前那个区好多了,至少没有随地可见的令人作呕的垃圾。
他顺着许右给他发的位置去找那人的住所,下城区虽说每个区都差不多,但区内也有高低之分,他看着面前的泥路有些纠结。
如果是他小时候,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踏进去,只为了早一点回家给父亲做饭,但现在……
他看了看旁边的一条路,应该也是能过去的,只不过需要绕一下,他瞥了一眼泥泞的路,果断的选择了那条稍稍干净一些的路,既然现在是他在把握自己的选择,那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就像段寒说的那样,他这些年确实不怎么求上进,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科研所里还有秦教授,左右都不用他去担什么大事,他整天就是摸鱼、发呆,浪费时间。
不过,发呆的时候至少他自己是高兴放松的,既然是这样,那他觉得发呆也不算是浪费时间。
他总是在安慰自己,回到家有时间就去遛小今,没时间就在院子里看着小今自己撒欢,他觉得这样的日子没什么不好,他本来就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自己过好现在的生活。
但还是不一样了,现在他是科研所的首席,掌握着整个科研所的命脉,秦教授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又昏迷不醒,他依靠不了谁。
这条路虽然绕,但没有迟岫白想象的那么远,他走着,前面正好有几个小孩往外跑,手里还拿着什么。
“他就是个傻子,除了我们还有谁搭理他啊!”
几个孩子一涌从迟岫白身边跑过,迟岫白没有看清那孩子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他也没什么好奇心,刚走几步,就看到了一小孩坐在角落里哭,脸上脏兮兮的,像是在那泥路伤摔了一跤似的,脚上的鞋子不知所踪,脚上腿上有几道伤口泛着红,甚至还有几处流了血。
迟岫白一看就知道了那些孩子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他多看了两眼,没停留,他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他走出这条路,就听到了远处一人在喊,角落里的孩子带着哭腔的喊了句哥哥。
他出来的路口正巧就是那泥路的尽头,他又看了看,突然觉得是不是方才不绕路,直接走着泥路会更好一点。
他很少会后悔自己的选择,这个念头也只出现了一瞬就被他打消了。
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走了就是走了,见到了就是见到了,现在的他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他转身继续往通讯信息上的地址走,脚下的路干燥又平坦,他走了几步,又觉得是应该绕路的,至少现在他没有为踩到粘腻的泥而折返。
“嗯?迟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