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上的伤好了吗?”寒潭清眉角跳了跳,忍受了他十分做作的模样,“我自己能走。”
“你先站住。”这次是夜孤月道说话,她方才想了想,“我带了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说罢袖下的指甲划开了指腹,抬手涂抹在他后背的伤口上,创口果然愈合了。
“这药可以愈伤,但我不知道对毒药有没有用,要不,你走两步试试?”夜孤月退后两步,打量道,“大不了让他扛你回去,不想他扛,还有我呢。”
寒潭清转过身,尽量无视她二人的胡话,去翻看地上的刚被夜孤月扔下的黑衣人。这人了无生气,已经是个死人了。
夜孤月道:“不是我杀的,我跟过去,正好看见他吊在树上荡秋千。”
寒潭清转动他的头颅,颈上有两道勒痕,痕迹不深,但看起来并无挣扎痕迹,应当是瞬间致命。他又伸出两指,去摁这人的背部,果然有异样,划开衣物,赫然是一根蜘蛛针。
“被灭口了。”殷琉璃站得远远的。
寒潭清拉下这人覆面的夜行衣,满面乌黑,依稀可以看出是个面生的年轻男子,寒潭清皱眉:“他应当是仙宗中人,交手时的路数出自仙盟。”
山野散修跟仙宗世家的修炼路数大有差异,寒潭清眉头紧锁,这次绝对牵扯到一个大世家,甚至还在仙盟有要职。
他将尸体用灵符传送回仙盟,起身道:“月尊,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他怀疑地看向殷琉璃,自己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摸过来,这个人消息准确得可怕。
殷琉璃摇着扇子道:“那要问问你为什么私会黑衣人?还选这么个荒村,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事情。”
寒潭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半晌,带他们去了身后一间废弃房屋的二楼。
这里明显是个久无人烟的荒村,二楼屋顶塌了一半,看还在飞扬的杂尘枯叶,应当是刚刚被打破的。枯黄的野草在瓦缝里肆无忌惮地生长,蜘蛛丝垂下来,沾满灰扑扑的飞尘。
殷琉璃讨厌脏,尤其是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拿扇尖撩开垂下的蛛网,并不打算进去。
夜孤月已经走到屋中央,她大步流星,落下的脚步却很轻,不惊起一丝飞尘。漆皮脱落的桌面上放着一个黑色包裹,寒潭清将它掀开。
殷琉璃只远远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来了。
“这恶心的东西是什么?死胎吗?”夜孤月狐疑道,包裹里的,是一个黏糊糊的紫黑肉瘤团子,非常恶心。殷琉璃早退出门外了。
“这是魔胎。”寒潭清道,“约见我的人,说他知道魔窟的方位,而且拿出了这个。魔胎只有魔窟能生长,他或他背后的人绝对接触过魔窟。”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抬手,渊冰斜飞而出,刺入身后的屋顶,一个人影七荤八素地掉下来,把破烂的屋顶又掀没了一半,那人惊悚地盯着近在眼前的冰寒剑锋,失声喊了句“寒仙执,饶命”,就地一滚,顺着楼板的破洞不见了。
殷琉璃很无辜地看天看地。
“你那些狐朋狗友,不要带入仙盟的任务里。”
寒潭清收了长剑,冷声道:“你怎知这其中都是什么人?仙盟的机密于你如儿戏。”
“哎,你怎么能这么形容我的好友们?鸡鸣狗盗之辈亦有所长,若不是我这些‘狐朋狗友’,说不定我现在就在给你挖坑了。”
“若不是你,说不定我已经抓到黑衣人了。”
“哦?那方才中毒的是谁?”殷琉璃笑眯眯地摇着扇子。
寒潭清不跟他多说,包了魔胎,收入袖中乾坤袋。
三人一齐御剑去了仙盟在外的驿站,途中夜孤月御风跟着两人,忍不住好奇道:“这么明显的陷阱,你就这样跳了?”好歹也该多带几个仙使接应。
因为她是尊主,寒潭清还维持着该有的敬意,答道:“我有万全之策。”
他带了世尊的镇魂钉,这等极品灵器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对邪魔之外的生灵使用,与他交手的两人是仙盟中人,且事态他还可以控制,便没出手。
就算是陷阱,他也必须来,要是能抓到黑衣人,一定可以得出魔窟的线索,魔窟案就能更快告破。往大点说,或许可以为天下免去一场浩劫。
“你近期在查谁?”殷琉璃问道。这么快就被人盯上,说明他查对了。
寒潭清不言。
“是万家吧。”风声呼呼里,殷琉璃摇着扇子,“世尊刚调派万家仙首,你立马就被刺杀,明显是狗急跳墙。而且这人干活也太糙了。”
寒潭清御剑在前,没有否认。
“太蠢了。”殷琉璃评价道。幕后的人太低估仙盟了,既然世尊已经把万家仙首提到幕前,那寒潭清肯定早就查完了。现在才派人来刺杀 ,啧啧啧啧,要杀也要趁早啊。
一路上,寒潭清面色凝重。敢谋杀仙执,便是跟整个仙盟作对。魔窟案虽大,毕竟是魔宗之事,要是这背后牵扯到仙盟,性质就不一样了。
先是白家世子案,南境不少世家难脱干系,现在又有魔窟案,牵连出北境世家。仙盟当真一步步验证了世尊的忧虑。
殷琉璃御剑到他身侧:“你在担心有大世家牵扯其中?”
夜孤月脑海里立马就蹦出俩字:“白家。”
“真是白家还好。”殷琉璃风轻云淡道,“要是还有一个巨大世家……”
“你们仙盟漏成筛子了啊。”夜孤月打量着两人,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