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季孟谭逗完了人开始安慰他,“其实也没关系的,那个钟虞,额,钟少爷是个好人,不会亏待你的。”
“可是……”苏尚晚还是一脸绝望的表情,“我连认识都不认识……”
季孟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于是又想了半天:“没关系,好歹知道是个好人不是。”
苏尚晚沉默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那表情看起来在埋怨他还不如不说。但是苏尚晚明白,这毕竟不是季孟谭的问题,联姻情况也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他郁闷地嘀咕:“你真好啊,望舒姑爷的后裔,一生不为联姻所困。”
秦韶寒第一次听见那个奇怪的称呼,忍不住问季孟谭:“什么?”
季孟谭看着他,摇了摇头,然后又搡了搡苏尚晚,笑道:“还在学校,讲什么乱七八糟的童谣呢。”
苏尚晚如梦初醒,点点头,胡乱说了句“过几天年节,记得来我家做客啊”就低下了头。
秦韶寒看看季孟谭又看看苏尚晚,总感觉他们中间有瞒过自己的事情。但是既然他们不讲,那么秦韶寒自然也无心去问,于是不了了之。
这年的年节有点晚了,官方宣传讲要“过一月一日的新年节”,民间我行我素,依旧固守着农历的年节。季家由于新年节的时候正在忙着安排刚收养的干儿子,因此还是过着农历的年节。
小年节未至,季书礼就一早站在窗户边,也不说话,沉默地看着远处。
孟卿音无奈:“你若有什么想法,不如就直接说,我又不能吃了你不是。”
季书礼试探着开口:“我那姐姐的孩子,现在想是个孤儿,一个人过年节的也不算合适……”
“你是说……”
“我是说,叫那孩子一起来,也一起过个年……”
孟卿音几乎没犹豫地点了头:“人家家里人都不在了,你这是当舅舅的,理应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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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市离南城不是很远。
“路淮焉?来帮忙量体温!”
医院病房里,一个白色长袍的护士分身乏术,焦急地呼喊道。
长廊的尽头走来一个动作有些急急忙忙的身影,一边折叠袖口一边回应:“好的好的,我来了。”
这病房算是高级的,只有一张病床;病床上的都是孩子,而周围陪着的都是妈妈和婶母。路淮焉给孩子夹上温度计,坐在病床上的孩子被母亲抱着,神色已经有些恹恹,一双无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路淮焉。
护士看着他,语气里充满感激:“这个病房,也没什么事,孩子刚分化完,给打扫一下卫生量一□□温就行。今天咱住院部来了个大人物,我先去帮忙了。”
护士关上门离开了,不知哪位妈妈,看着正在打扫卫生的路淮焉,年纪不大,斯文白净,眉目清秀,看着年纪不大,也不像个“医生”。于是她不禁有些好奇:“阿弟,侬年龄多大啊,看着老小各哦。”
路淮焉在沪城待久了,因此明白这沪城话,于是一边扫地一边笑了一笑:“我十六岁,半工半读来帮忙的。”
“侬屋里厢人呢?”
“都走啦,不在啦。”
那位妈妈听着路淮焉这样说,觉得很不好意思,连连道歉:“对弗起,妈嘴忒快了。”
路淮焉把垃圾倒入垃圾桶里:“您又不知道,哪能真怪您呢。”
另一位妈妈坐在床边问他:“阿弟,侬书读好了做啥?”
路淮焉没抬头,但是语气里隐隐含着笑:“书读好了我去考个师范的学校,争取考个小学□□什么的……”
那妈妈伸出拇指:“阿弟有志气!”
“感谢您!”路淮焉忍不住弯起嘴角,转身给她的孩子取体温计,他举起体温计,在那位妈妈期待的眼神中看了看,“孩子的体温……”
话音未落,“砰”一声枪响划破天际。那几位妈妈忍不住尖叫了起来。两位妈妈下意识抱紧了孩子,路淮焉更是几乎立刻捂住了孩子的耳朵。走廊上很快喧闹起来,路淮焉跑到门口关紧房门,后背抵在房门上警惕地观察着外面。
他的手下意识地扶着腰封处,看了一眼病房里被吓到的人们,他放下手,安抚着病房里的坤泽和孩子。
消息传来得很快,路淮焉背靠着病房门就听明白了外面传来的消息,就是那位“大人物”遇害。路淮焉背靠着房门松了口气,但是心跳如鼓,不知是庆幸还是紧张。他站直身子,回到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走过去,告诉那位吓坏了的母亲她的孩子已经稳定,可以出院了。孩子的母亲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连连感谢。
她们准备离开,路淮焉这才发现这孩子分明是两个妈妈。
他站在走廊上沉默地目送她们离开,然后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小的古铜色怀表。里面是一张小小的边缘有些褪色的黑白照片,两个女子并肩站在一起微笑。
“还在怀念姑妈呢?”一个女子的笑音在他耳边响起。
“表姐。”路淮焉收起怀表,对她点了点头。
路倩是路淮焉alpha妈妈的远房亲戚,也算是他的远房表姐,圆脸圆眼,五官玲珑,声音温柔。她从身上的挎包里翻出一个信封,递给他:“这个是你的,还真少见啊。”
确实少见。路淮焉纳罕了一瞬,没敢接,而后抬手隔着医护服扶着腰封:“谁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