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月还是不相信,浓黑深邃的眼眸,宛如浩淼的星空,直直地看着他。
“回去吧。”龙靖霖叹道,“别出现在孤的面前。”令人心烦意乱。
“你不说我也会走。”林皓月依然是气鼓鼓的,呼吸间,□□轻轻起伏着,似羞还怒。
送走了发脾气的大小姐,龙靖霖终是有闲暇找白昊聊聊。白昊躺在树下,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好不旷放。
“你这就躺下了?”
白昊微微撑眼,见是他,又把眼闭上。
“不愿见孤?”
白昊并不理会。
龙靖霖找了他隔壁一块空地,清理清理杂草,扫平小碎石头,也学着他的样子,肆意躺下。
“你这风景怪好的,辽阔天穹。”
“太子吵着臣了。”
“孤见你也没睡着啊。”
“让臣静静。”白昊翻个身,背对着他。
“你都闭关了那么些日,还不愿与人交流?”龙靖霖戳戳他的后背,“还在怨孤,怨皇上。”
“臣哪敢。”
“若不是有小人抓住了你的把柄,父皇断不会如此待你,父皇也是在保护你。”
“嗯。”
“回京城后你想做什么?”
“什么都不想。”白昊想了想又补充道,“断不敢想。”
“这可不像你,幕天席地,纵意所如之人。”
缄默不语。
“孤听闻你派罗锗回你的封地,你是不是想日后回封地去。”
“也许。”
“挺好的。做个逍遥神仙,天高皇帝远,任你飞。”
“臣想带她走。”
“嗯?”龙靖霖不确定地问道。
“太子您知道臣在说什么。”
“孤听明白了,但……凭什么?”龙靖霖眼中瞬间冒火,脸色变得铁青。
白昊坐起身来,一把将龙靖霖拉起,眼睛严厉地瞪着他,“既然太子无法做到对月儿全心全意的好,那倒不如让给臣,臣会对她一心一意,永无二心。”
“你说什么?凭什么孤就做不到全心全意?”
“太子何不数数自己的嫔妾共有几位,还有一位太子妃,压在月儿头上。”
“你……”龙靖霖被怼得哑口无言,却仍顽强抵抗,“孤从未有过别的女人,身心皆专一于她。只是身不由己,受制于人,有时不得不违心。”
“太子爷您在这个位置上,自是无法随心所欲。”白昊话锋一转,“可月儿要的又偏偏是您给不了的。既是如此,何不放手?”
“孤偏偏不放,你奈孤何?”龙靖霖丝毫不退步,针锋相对。
“那臣也不会放。臣会摒弃一切,换取月儿的自由。”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就算父皇应允了你,她也不会跟你走的。”龙靖霖想起林皓月曾经逃跑过一次,不免头痛欲裂,“家里有她的牵挂。”
宝儿,他们之间尚存的维系,血浓于水,化也化不开。
龙靖霖不相信她会残忍到连宝儿也不顾,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太子您已将宝儿寄养在太子妃膝下,已是斩断了月儿他们母子之间的情线。月儿为了孩子的将来,亦会忍气吞声,不争不抢,让宝儿成为名副其实的嫡出。”
一语道破。
此时的龙靖霖已是羞愧难当。从前的他很少考虑林皓月的感受,只觉得自己是在对她好,她知不知晓,领不领情,都是另一回事。直到旁观者赤裸裸地点出,他才幡然醒悟,原来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爱她,却无法让她成为他的唯一。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却还比不上乡野村夫,尚能一生只娶一人。
“这些都是权宜之计,待孤有一日终登大殿,她想要的,孤通通给她。”
“为何一定要等到那一日?若是那一日迟迟不来,而月儿却积忧成疾,以致油尽灯枯,那这一生不白白浪费了。”
一针见血。
“这……”龙靖霖挠了挠脑袋,皱着眉头急促地呼吸着,想要反驳。
“太子,您与臣公平竞争。”白昊顿了顿,“敢否?”
“三个月后,若月儿仍死心塌地地做您的良娣,留在宫中,臣便死了心,孤身一人回封地,再不打扰。”虽然想与她一同留下,可终是没了理由。
“可若是她不愿意,您是否愿和臣一样,选择放手,还她自由?”
两男争一女,如落俗话本般男的掌控全局,将争夺的女子视为男性魅力的象征和战利品。可林皓月作为觉醒女性,又怎会甘愿任人挑选?
白昊懂了她,便将选择权交由她,等待她的心意。
龙靖霖啊龙靖霖,那你做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