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点头:“夫人交代过如果府里出事,就让我带着二公子逃,千万不能报官。如果二公子有幸考中,得了官身,就让我拿着这封信去京城寻詹行简詹大人;如果不中,就把这封信彻底销毁,让二公子做个富贵田舍翁。”
詹行简!
这是谢玉出来以后第一次听别人说起故人的名字,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不真切感。
房门“嘭”的一下打开。
李元风站在房中眼睛通红,刚才几人的对话,被一丝不落地被听了去:“都家破人亡了,我还有什么心思科举,州府不管我就进京,去敲登闻鼓!天下之大难道就没人管一管徐、李两家的不平之事吗?”
说完就要往外冲,小海拦腰把李元风抱住:“公子!夫人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小海抬起头,期盼地看着谢玉和姜不言,二公子这样他真拦不住。
姜不言接收到小海的意思,一只手抬起就要再给李元风一手刀,却被谢玉抓着胳膊拦下来。
“他想去就让他去,李家死了这么多人,他去敲鼓正好去地府团圆!”谢玉冷笑一声,“如果徐坤知道他姑姑拼命保护的是这么个蠢货,还不如跟他师傅一块儿死了呢!”
李元风冷静下来,愤怒的看着谢玉,姜不言不着痕迹的往前挪一步,怕李元风的拳头落在谢玉脸上。
“徐婉卿是个奇女子,她既然对你有所安排,那一定也妥善安置了徐坤,你爬的越高,才有能力保护他。”
谢玉拍拍小海的胳膊,示意他松开:“去给你们公子煮点安神汤,明日准时把他送进贡院。”
李元风被劝住,没有再闹,谢玉放下心来,让姜不言留在李宅护卫,自己回客栈休息。
“不行。”姜不言把马牵进院子。
谢玉素来腿懒,没了坐骑,谢玉也不可能走回去,谢玉拍着胸口顺气,一个比一个难缠!
第二日一早,贡院外面就挤满了马车,李元风提着考篮,跨进贡院。
小海热泪盈眶,差点抱着贡院外面的石狮子哭起来,谢玉揪着他后领子把人拎起来:“还哭,赶紧逃,一会儿抓你的人就来了!”
谢玉昨天就算过,李府的消息从莒县传到庐州,庐州派专员去莒县了解情况,再往各处送信,商量对策,到抓人,最快也要十二个时辰,正好能撑到李元风进龙门。
一旦考生进了龙门,除非陛下特批否则谁都不能干扰。
“李家的案子不是你看到的这么简单,只要是李府的活口都要被通缉,”谢玉小声吩咐,“你往脸上抹点儿泥,往乞丐堆儿里面扎,就算你们二公子考完试被官府带走也没事,不要声张。”
李元风对仙鹤门的事知道的微乎其微,李家这事儿的始末徐婉卿也从头到尾也没告诉过他,就算被关起来也不会受苦。
“你们要一直坚持到放榜,如果李元风榜上有名,你就按照徐婉卿说的快马去京城求援;如果李元风没有中举,你就等州府放人,想办法给你家公子换个身份隐姓埋名。”
谢玉交代的极其细致,小海听一句就点一下头,忽然抬头看谢玉:“家里的事不会影响公子的名次吧。”
“不会,”谢玉说的极其笃定,“荣华太子在位时,采取户部尚书之女宋思月的建议,采用盲判法,所有学子的试卷交卷后会有专门的工匠糊上姓名籍贯,然后专人誊抄,考官批阅的是誊抄之后的版本。工匠、誊抄官、考官,这三方互不联系。”
小海松了口气:“那就好。”
姜不言望着小海离开的身影,抓住谢玉的胳膊:“你要走?”
谢玉被人戳穿,尴尬一笑:“啊这……”
“我其实是累了,回客栈休息,然后换衣服,这身衣服两天没换了。要不你再去保护一会儿小海,别让他被抓走了……”
姜不言无视谢玉的解释,拉着人上了马。
两人一马沿着街道往客栈的方向去,昨天事急,谢玉来不及多想,现在整个人被姜不言圈在怀里,鼻子里全是少年身上的皂香,怎么都别扭。
谢玉哑声道:“别动。”
谢玉一下子被唬住,转念一想,又恼火起来,昨天这小子这么积极,莫非早就算到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