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裹挟着温热的风徐徐吹进听风苑,周围安静的如同空洞的山谷。
尹岑拿着手机,坐立不安来回转悠,Luna被她转得头晕,回隔壁房间休息了,何聚把她送回来之后,立马回去找薄聿川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会不会打起来?
尹岑有些担心,一转身,打算回去看看情况。
打开门,薄聿川长身玉立,正作敲门状,两人目光在半空相遇,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你没事吧?”尹岑眨了眨眼,把他让进屋,从身后上下打量。
薄聿川单手解开领口一颗扣子,摇摇头。何聚跟在后面,把手里的消毒用品放到桌面上,微微颔首,关上门出去了。
她目光下移,赫然发现他的右手手指有血迹,“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他微抬胳膊瞧一眼。
男人冷峻的面庞蒙着一层阴影,他坐到房间面朝院落的位置靠着,修长的双腿随意伸出来,上下交叠在一起,侧脸看不出除了沉冷之外的表情。
原本六神无主的神思拉回了一点,尹岑抑制住内心不规律的心跳,“对不起。”
“你又没做错,道什么歉。”
夏夜的温度把她背后熏出一层薄汗,空调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胸口那股肿胀的酸意几乎把她淹没。
以前尹岑觉得自己很厉害,可她没细想,以往有顾冥河帮衬,任何事情都提前打理好,让她有一种错觉,自认为Alliance的成功来源于她。
后来因意外走红,吃过一点点红利,今天经过这么一遭,她忽然觉得,一个人创办朝今是她太高看自己了。
天色有些晚了,酒店送了晚餐过来,尹岑有些没有胃口,完全吃不下任何东西。
范世彦此前说过,张长鹤的父亲在圈内是大名鼎鼎的操盘手,老一辈的人都听说过他,如果薄聿川打了他的儿子,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张长鹤怎么样了?”她问。
“去医院了。”
话音刚落,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来,薄聿川顺手拿起来,滑动接听。
尹岑一眼瞥见了薄霖的名字。薄聿川接听电话后,一直没说话,他坐到阳台的靠椅上,听电话那头在说,大概一分钟左右,他挂掉电话,默默望着院子里的风景。
她小心翼翼地问:“是刚才的事吗?”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尹岑眉头一皱,“那怎么办?”
“你担心我?”薄聿川的眼底滑过一抹探究之意。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尹岑微微皱眉,“我比较担心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薄聿川满不在乎地偏过头,“再说吧。”
“我能帮到什么吗?”
“吃好睡好就行。”他整个人放松地靠着,修长的双腿随意上下交叠着,看起来并不担心这件事。
和裴希霆的合作案里,新成立的子公司想要运作上市,张政年的资源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虽然张政年不会把他怎么样,但后续的工作多少会受到影响。
薄聿川磕上眼,静静感受着夏风的抚慰。
微风席卷着夏季的花香吹来,男人一身黑色正装似与夜色融合到一体,修长的身量放松地靠在椅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淡然气场,尹岑把头发撩到耳后,静静地看了他半晌。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他没再说话,尹岑起身,到隔壁房间和Luna沟通第二天开会的内容。
*
晚上九点。
薄聿川坐回原位,看着笔记本敲敲打打,处理工作。
穿堂风悠然吹来,尹岑的发丝被卷到脸上。她环顾一圈,不自然地说,“要不我再去开一间房。”
薄聿川闻言抬眸,凉嗖嗖地看了她一眼,“这里的房间不是火车站的小宾馆,需要提前预定。”
她一愣,“那……我睡沙发。”
“岑岑,”薄聿川关节轻敲桌面,“我们结婚了对吗?”
这话一说出来,尹岑惊了一惊,心想他要是真想怎么样,她没办法拒绝,却无法说服内心去接受身心不唯一的婚姻,天人交战间,尹岑有些为难道。
她悄悄观察男人的神情,内心那点虚若的理由不足以支撑她拒绝他的要求。薄聿川显然意识到这一点,只一打眼,便知道她抗拒与他发生肢体接触。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他垂下眼帘,表情淡如云雾,“除非你愿意。”
这话的可信度对于尹岑来说大概只有五成。
她记得前两次他失控过,像一只完全没有理智的野兽,几乎要把她拆吃入腹,他不断试探她的底线,这让她感到莫名的危险。
不过,今晚男人情绪不高,似乎是确实没那方面的意思,慎重考虑了一下,尹岑转身去洗漱,一下午出这么多事,泡温泉的心情完全被扫除干净了,她洗完澡躺到床上,有点紧张,有点尴尬。
卧室的床很大,足够她翻个跟头,尹岑闭眼平躺着,鼻息之间仿佛有乌木沉香的凌冽。
这是结婚两年多以来,两人没有过躺在一张床上,尹岑一个人独居惯了,完全适应不了身边多出一个人。
翻来覆去好几次没找到合适的姿势入睡,他看起来比较浅眠,还可能会因为她的动作睡不着,这么一想,心理负担瞬间加重不少。
“叹什么气。”明明是问句,薄聿川用了陈述的语气。
尹岑转过来,犯难地看着他,“我会不会影响你入睡?”
“你影响不到我。”
“你不是经常失眠?”
“嗯,”薄聿川摘下脖颈间那串佛珠,温声,“所以你影响不到我。”
这句话的意思是,反正他都睡不着,她在与不在,都影响不到他,尹岑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停顿片刻,谨慎开口,“方便问下,佛珠是开过光吗?”
纯属是没话找话了。
薄聿川睨了她一眼,“是我妈的。”
“那你为什么不收起来?”她问。
“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