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路灯发着光,安慕撩起沈遂意的衣袖,一道小臂长的狰狞疤痕出现在眼前。
安慕瞳孔颤抖,“这是怎么伤的?”
眼见瞒不下去,沈遂意简短概括道:“大学的时候得罪了人,打了一架,手受伤了。”
怎么可能像他说的那么简单,沈遂意哪里是会得罪人的性格。
他的手拿不起纸笔,也打不了篮球,替他撑伞的时候在颤抖,不是酸的,是痛的吗?
记忆里漂亮的、鲜活的、爱笑的沈遂意,与老旧超市里灰蒙蒙的沈遂意重合。
沈遂意热爱篮球,热爱比赛,热爱冠军。聚光灯下高举奖杯笑的灿烂,时隔九年安慕记忆犹新。
他知道沈遂意因为受伤住过一段时间的医院,是因为被别人欺负了吗?
沈遂意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车窗上倒映出他无所谓的笑容。
安慕嘴唇抿起,无动于衷地想,都怪沈遂意离开他,如果沈遂意一直待在他身边,有谁敢欺负他。他这么催眠自己,直到视线再一次触碰到他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疤痕。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遂意无奈,“我告诉你了,你会哭的吧?”
“我不会……哭的。”
泪水无法控制的涌出,伴随着颤抖的声线和微弱的啜泣声。
沈遂意睁开眼,安慕泪流满面。
泪水从眼眶滑落,如晶莹的珍珠,映照着街边霓虹灯的折射,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我本来可以保护好你的。”
“如果我不走的话。”
“我本来……可以保护好你的……”
呼吸愈发急促,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而沉重,肺部被灼烧着,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喉咙因为过度呼吸而干涩疼痛,却依旧停不下来,安慕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怎么像呼吸性碱中毒。
沈遂意迅速手捂住他的嘴巴,将安慕搂进怀里,“慢慢用鼻子呼吸。”
安慕握住他的手,泪眼朦胧。
遂意,遂意。远在异国,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安慕默念他的名字,他由衷的希望沈遂意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事事顺遂,万事如意。
沈遂意总是有那么强大的本领,站在那什么都不说,仅是露出一道伤疤,就能让他泪如雨下,心脏疼得近乎窒息。
——“你不是说,没有我,你会过得很好吗?”
——“沈遂意,你过得好吗?”
——“你过得幸福吗?”
“为什么手会受伤,为什么不打篮球了,这么长的一道疤……”
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化作一颗滚烫的泪珠,落在了沈遂意的手臂上。
沈遂意一怔,抬手抹去安慕眼角的泪水,可安慕的眼泪像是决堤一样哗啦啦掉下来,烫的沈遂意心惊。
我又让他哭了。沈遂意心想。
如果沈遂意过的不幸福,他的离开与妥协有什么用呢?像个笑话一样。
“沈遂意,沈遂意,沈遂意……”
安慕抱着他流眼泪,像是要把沈遂意过去遭遇的不公平通通流尽。
紫罗兰一般的瞳孔被水洗涤,睫毛被泪水浸湿,他看着沈遂意,“沈遂意,我们和好,好不好。”
他不该太听安宇峥的话,心痛的感觉糟糕透了。
夜晚,安慕细细啄吻沈遂意手臂上的疤,没有衣物的遮挡,他的疤痕更是狰狞可怖。疤痕呈淡红色,粗糙且突兀,边缘处坑坑洼洼,从手肘蜿蜒而上,像一条扭曲的长蛇,攀附在他小臂紧实的肌肉上,足有小臂一半的长度。
当时肯定很痛吧。
这道疤着实是不美观,沈遂意想遮上,安慕怜惜之意更甚,他眼睛一红,看起来又要哭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遂意揽着安慕,视线看着天花板,像是陷入了回忆,“岳明轩,我明面上的前男友,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大学时候的队友。他和姜丞棣正在追求的女孩在一起了,姜丞棣用他的家人威胁他。”
“岳明轩怕了他,就放出了自己是同性恋的消息,也和女朋友分手了。后来莫名其妙姜丞棣就开始针对我,说他喜欢都女孩都被我勾走了,叫人把我打了一顿。”
助理查到的资料远比沈遂意说的触目惊心。
在大学,沈遂意被姜丞棣诬陷作弊,篮球赛被他动手脚,一直针对沈遂意和他身边的朋友,直到沈遂意退学。
退学后,姜丞棣还在源源不断地给沈遂意发辱骂短信,导致沈遂意迫不得已换了手机号。
沈遂意在姜丞棣面前就像一个发光体,姜丞棣的嫉妒根本不需要原因,只要沈遂意出现在他面前,姜丞棣就会发疯。
姜家在首都背景深厚,一直都有人帮他擦屁股。姜丞棣醉酒驾驶被洗白成汽车智能系统故障,玩弄女孩怀孕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一件件一桩桩,安慕看的眉头皱紧。
手指滑到聊天记录,安慕错愕地睁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