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换个人她还舍不得用呢,收池柳五千两那可是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跟白送没差。
但这人实在是穷得有些过分,账上还记着两千两没还清,现在又添一笔。
池柳那副随时可能散架的身子骨也算是跟错了人,在最需要仙草灵药养着的时候遇到了穷得首屈一指的修士。
“知道了,会还你的。”池柳的声音听着有些闷,说不清是因为生病了,还是因为又欠下五千两的债。
自从遇到祝蘅,她的钱袋子就一日比一日干瘪,之前的生活虽然不富裕,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还时不时欠点外债。
说实在的,若不是祝蘅把用的仙草全都挑出来给自己看过一遍,池柳还真要怀疑她是个心黑的乱收费,可着自己一个人骗。
“还不还的先不说,”祝蘅收了手上的药壶,又从腰间的荷包里找出一件披风递给她,“海上风大,别再感冒了。”
池柳垂眸打量着那件白色披风,迟迟不肯伸手去接。
那披风帽檐周围裹了一圈细细密密雪白的绒毛,在光影下像是一根根细软的银丝,下摆处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祥云图案,跟祝蘅那块令牌上的竟是一模一样。
池柳认不出制成这披风的料子,却也知道定然不是些寻常材料,祝蘅手里这东西,怕是要比她欠的债加起来都贵。
大抵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祝蘅笑道:“池姑娘,我没那么好心。”
“只是你这三天两头就要风寒发热的,煎起药来实在是有些麻烦。”
可不是嘛,她往常在落云峰上看诊,都只管把脉开方子,哪里用得着现在一样,煎了药还要给人送到嘴边,伺候着喝下去了还不算完,就连碗都得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也就池柳长得好看罢了,这要是换了旁人,病不死祝蘅都得给他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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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城靠山临海,地理位置极好,除剑宗外许多宗门都选择在这里立宗。
时间长了城里便没什么普通百姓了,来来往往的全是天南海北的修士,比起外面,这里也相对安全。
祝蘅跟在白云岛的队伍后面,暗自打量着永安城内的环境。
且不说城内藏着的高手,就连路边买东西的小贩,也有筑基期修为,能在这里无声无息伤了两个元婴后期的修士还全身而退,其实力可见一斑。
“阿蘅!落落!”
一道呼声远远传来,祝蘅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师兄师姐!”
来的是一男一女,那男子身姿挺拔,面若冠玉,穿着一身群青色的交领长衫,手里拿了把折扇慢慢的摇着,那通体透白的扇面上只写着三个加粗的大字——
读书人。
与他同行的那名女子也生得极为好看,面上不施粉黛,头发也只是松松的编成辫子搭在身后。不似那种让人眼前一亮惊艳的美,却温柔到教人沦陷。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群玉和瑶月的名字池柳并不陌生——瀛洲仙山掌门座下的双生子,练剑天赋都是一等一的好,如今还不到两百岁,便都已突破了化神期。
她自觉的往后退开两步,让出祝蘅身边的位置。
“好漂亮的姑娘,是阿蘅的朋友吗?”
大概是没想到会被瑶月注意到,池柳有些生硬地摇摇头:“萍水相逢,欠了祝姑娘一些银子。”
平心而论,祝蘅待她极好,但自己只想安静地参加问道大会,不想再节外生枝发展点儿什么出来,债主和欠债人泾渭分明的关系就很好。
“姑娘不用急着撇清关系。”爽朗的男声穿插进来,群玉手里的折扇翻了个面,露出另外的三个大字——
讲道理。
他笑着解释道:“你身上那件披风,是阿蘅去年拔了小白的毛做的,她为此事还被榆师叔罚了三个月禁闭呢,若不是极好的朋友,哪里会舍得拿出来用。”
“小白?”
“是养在落云峰上的凤凰。”祝蘅转身看她,漆黑的眸中多了些不明的意味。
怪不得只要把这披风穿在身上,就能感觉到四肢百骸都躺着一股暖流,池柳藏在披风下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心里五味杂陈。
她幼时好像也感受过这样的毫无理由的关心,只是时间过了太久太久,久到她快要想不起来那究竟是怎样的感受了。
街上来往的行人众多,几人就这样站在路中间,不满的声音很快传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祝蘅不再看着池柳,笑着招呼了白云岛的弟子一声,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春风楼走去。
春风楼的势力遍布整个大陆,不止中州,就连魔域也开着十几家分店,明面上做的是酒楼的生意,实际上却是大陆上最大的情报组织。
不管你是正道修士还是魔修,只要钱到位,什么情报都能买到。
等店里的小二安顿好一行人之后,祝蘅再走出去,果然已经找不到池柳的身影了,街上人头攒动,人流如织,她静静倚着门框,指尖轻轻擦过腰间的荷包。
过了半晌,祝蘅垂眸低笑:“是不是朋友,你说了可不算啊……”
“阿蘅,发什么呆呢?”瑶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祝蘅回过神来,转身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永安城好生热闹,比山上有趣多了。”
“你啊,”瑶月失笑,“天海秘境千年一开,各大门派都派了精锐前来,自然比平时热闹。”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这次秘境开启,永安城恐怕不会太平,魔修那边动静不小,你要小心些。”
祝蘅笑了笑,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