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柳原本还事不关己地站在原地,直到她目光落在那女子脚下的银针上,这才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
她站到祝蘅身旁,刚好挡住庄梦的视线。
祝蘅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眼神很快又回到那紫衣女子身上:“这位…道友?”
她顿了顿,忽而极轻地笑了一声:“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嗯?”
祝蘅摆了摆手: “没什么,只是做坏事会遭报应罢了。”
话音刚落,爆炸声就在耳边接连响起。
那紫衣女子和周围靠得近的人躲闪不及,衣服被炸得破了洞不说,就连脸上都沾上了碳灰。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你使诈?!”
紫衣女子猛地抬头,一双杏眼圆睁,怒视着祝蘅。
她握剑的双手微微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紫衣女子提剑,正欲朝祝蘅砍去。
可就在她将要动作的时候,那椅子上坐着的人的眸子却陡然变成金色。
她周身的压力瞬间增大,竟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祝蘅起身,趁着那紫衣女子还没反应过,将一根银针倏地射了出去。
浸了毒的银针让她脸色变得苍白,连拿剑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她把剑插在地上,艰难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道友。”
雪白的足履出现在眼前的地面上,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极具压迫感——
“没人教过你求人办事的规矩吗?”
庄梦这时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她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完了……”
祝蘅在管钰身前站定,正好遮住了有些晃眼的太阳,投下一片阴影。
她脸上挂着笑,眼底却似是结上了一层冰霜,让人望而生寒。
管钰背后一凉,登时惊出一身薄汗。
一时情急,她居然忘了这人是谁的徒弟。
把她当成普通医修对待就算了,甚至还想着请不动就绑回去好了。
榆晚是谁?
会治病的里最能打的,能打的里面最会治病的。
她的徒弟又怎么会像其他医修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只需要手段稍微强硬一点就能带走。
管钰双手一松,任由手中的剑化为一条小蛇钻入衣袖,她突然往地上一跪。
“今日冒犯实属无奈,还请小神医大人有大量,救救我家少主!”
祝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压下嘴角的弧度,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曾想被这人扯住了裤脚。
周围议论的声音愈发的大,这些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要么盼望着两个人再打起来,要么就是劝她救人的。
祝蘅听了个大概,墨色的眸子里很快积攒出一层烦躁的情绪。
她讨厌有人道德绑架自己,更讨厌被人强迫,偏偏这人两样都占了。
于是祝蘅不再抬脚,只淡淡吐出两个字:
“放开。”
管钰还没来得及拒绝,她扯着祝蘅裤脚的手就被人强行掰开了。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有人扶住自己的肩膀,带着她站了起来。
来人是一男一女,穿的都是白紫拼色的宗门制服,看上去和管钰关系匪浅。
“我叫康子卓,是御兽宗此次的带队弟子。”康子卓对着祝蘅抱拳。
“今日之举实属无奈,门内小师妹被魔修所伤性命危在旦夕。
“管钰师妹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还请小神医不要放在心上。
“损坏的东西我们会双倍赔偿,小神医若是同意,那我就带着师妹告辞了。”
“可是现在只有她……”
管钰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直接被身旁的女子捂住了嘴。
御兽宗,魔修。
祝蘅眯了眯眼,手指轻捻衣角,直直的迎上了康子卓的目光,似是在思考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义诊本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引出暗地里潜藏的魔修。
虽然现在这种情况跟她预想的有些出入,但也勉强算得上是一条线索。
只是去看看又不会少块肉,治好了的话说不定还能卖御兽宗一个人情。
半晌,祝蘅脸上重新挂起了笑。
她竖起三根手指,狮子大开口:“双倍赔偿加三倍诊金,今日义诊结束后我跟你们走。”
话落,她又指了指快要站不稳的管钰,笑道:“不过现在,更要紧的是她。”
“义诊不治闹事之人,所以给她解毒,是另外的价钱。”
周围唏嘘一片,祝蘅却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清楚地听到了一声轻笑。
似晨间清风,清扫过她心里所有的情绪,只留下满室馨香。
她回眸,正好看见池柳嘴角还未消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