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哥儿见人向自己走来，双手握着刀柄，随时准备出手，黑子慢慢悠悠地走到玉哥儿面前，撇着嘴道：“小哥儿，你要是把我伺候舒坦了，我带着你回寨子上……”

黑子话还没说完，玉哥儿的刀就挥出，直接横扫过他的腿，他两条腿膝盖立即就冒出血来，染红了地上的白雪，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膝盖痛得站不住，直接跪倒在雪地上惨嚎起来，后面两人原本还在调笑，听到惨叫声才发现不对，驱马上前，跳下马查看黑子情况。

玉哥儿砍完人就拖着刀跑了，那两人查看过黑子伤口后，其中一人骂道：“□□娘的臭小子，竟敢伤我兄弟，追上他碎尸万段！”

另外一人从后背取出一支铁箭，搭弓上弦“咻”的飞出，玉哥儿应声扑倒在雪地里。

与此同时，射箭之人也被一支箭矢射穿头颅，瞬间倒地不起。正想扶起黑子的那人惊觉不对，转身看去，只见身后几个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弓箭的人，带着寒光的铁箭头正对着自己。

其中一个年轻人手忙脚乱地跳下马背，朝趴在雪地上的身影跑去。到了近前，来人全然不顾雪地寒冷，双膝跪地，颤抖着手去查看地上人中箭的位置。

来人取下歪斜的箭矢，见箭头上没有血迹，稍稍松了口气，继续扒开棉衣破洞检查伤势。一块银饼子突然掉了出来：“？？”

就在来人一脸疑惑之际，地上的人突然翻身朝他脸上扔了一团雪，趁他迷眼之际翻身而起，撒腿就跑！

玉哥儿被射倒在地后，虽感觉背上生疼，但痛感并不强烈，索性趴在地上装死。谁知那些人竟要过来查看。

马上几人见人跑了，正欲催马上前帮忙，却被地上人抬手制止。他抹了把脸上的雪水，无奈一笑，抬脚跟上了那个在雪地里艰难前行的身影。

玉哥儿一边跑一边念叨：“呜呜，妹妹，我的刀丢了，哥可能要死了...”

正念叨着，忽听身后传来踩雪的脚步声，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近。玉哥儿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跑，走着走着突然扭身挥拳而出。

身后人先是一惊，随即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拳头。玉哥儿见没打中，嘴里叫嚷着：“啊！我不怕！单挑啊！打死你！”说完又冲着雪地里的人挥拳而去。

来人这次不再避让，任由他捶打。目光停留在玉哥儿脸上，看着小哥儿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沾湿，都冻上了冰霜；曾经白嫩的脸蛋没了婴儿肥，只剩下风雪留下的红痕；两个酒窝像是深了些，如今鼓着劲打人也若隐若现，身高没怎么长，人却还是一样的傻。

玉哥儿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来人身上，打得自己气喘吁吁，雪地里的人却纹丝不动。正想使出绝招，刚抬膝就被捏住了膝盖，差点栽倒在雪地上，幸好抓住来人手臂才站稳。

来人松开捏住膝盖的手，暗自腹诽：当初真不该教这招，差点用在自己身上！

玉哥儿盯着眼前人，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又见不远处还站着好几个骑马带刀的，吓得转身又要跑，却被扯住了衣领：“傻子，还跑？”

玉哥儿皱眉，扭头瞪着扯住自己衣领的人，挣扎道：“你谁啊？还学阿玖叫我傻子！有本事放开我单挑！”

来人无奈，深吸一口气：“你站稳了，好好看看我是谁。”

玉哥儿这才转身仔细打量面前的男子：比自己高，刚才提到了阿玖，就觉得这人和阿玖有点像，突然惊喜地脱口而出：“你是不是阿玖的哥哥阿十？”

他记得楚枫跟阿玖说话时提到过阿十，据说很抠门，让阿玖到家里学手艺还不给钱，害得阿玖晚上要教文教武来抵债。

来人一时语塞，正想着如何让这傻子认出自己，却听对方说道：“阿十哥哥，那边那些人是你带来的吗？能不能让他们去帮帮其他人？”

来人面无表情地自报家门：“我是阿玖！已经有人去帮其他人了。”不知为何，听到这傻子叫“阿十哥哥”，他心里就莫名不爽。

玉哥儿疑惑地“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惊喜地跳着脚问：“你是阿玖？真的是阿玖弟弟？”雪太深，他这一跳差点没站稳。

“是我。”阿玖将人扶住站好，强调道，“而且我比你大两岁，别叫弟弟。”

得到确认后，玉哥儿激动地抱住阿玖的胳膊，连珠炮似的发问：“阿玖，真的是你吗？你怎么变样了？我都认不出来了！”说着抬手比划两人身高差，“你怎么长这么高了？你有没有想我？”

阿玖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玉哥儿脸上浮现的小酒窝，心想：这傻小子还是这么活泼。

玉哥儿自顾自地说着，突然想起刚才被追赶的恐惧，声音带上了哭腔：“阿玖，刚才吓死我了，那些人追着我，还要我伺候他们舒坦......”

他正想问那些人是不是要抓他当奴仆，就听见阿玖冷声对身后马上的人下令：“杀了，一个不留。”

几名骑士齐声应诺，调转马头挥刀斩向跪在地上的两人。刀光闪过，头颅落地，在雪地上滚出老远。

玉哥儿吓得打了个嗝，原本被寒风吹红的脸瞬间煞白。阿玖这才意识到不妥，侧身挡住他的视线。

“嗝......”玉哥儿一边打嗝一边惊恐地望着阿玖。

阿玖心中懊悔不已：不该让他看见这一幕的。正想着如何安抚，玉哥儿突然一头扎进他怀里，半晌才哭出声来：“呜呜......头、头滚跑了......阿玖我好怕......”

“是我考虑不周。”阿玖轻拍他的后背安抚，“没事了，别哭。眼泪沾在脸上会痛的。”

玉哥儿在他衣襟上蹭了蹭眼泪，抽噎着道：“阿玖......以后杀人别砍头好不好？我害怕......”嘴上说着怕，却又忍不住从他怀里探头张望。

阿玖扳回他的脸，用披风一角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泪痕：“好，我答应你。别哭了，再哭脸要长冻疮，会变丑的。”

“我才不丑......”玉哥儿吸了吸鼻子，仰起脸，“鼻涕，鼻涕要流出来了......”

阿玖无奈，换了个干净的披风角替他擦鼻涕。这情景让他想起初见时，这个穿着拼布衣裳的傻小子也是这样仰着脸让人擦鼻涕。

他嘴角微扬，轻声道：“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