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观山怔了一下,似是未料到闻昱已将这话告知凌芜。旋即苦笑了一下,才说:“自是瞒不过神君大人,此前我阻他修习术法是不想他过早发现玄武印的存在。至于为何将神器封在他的魂识里,实则是因为我卜了一卦。”
凌芜不语,只抬了抬眉示意他继续。
梁观山:“卦象显示,闻昱此行将有奇缘,于他是极好的机遇。”
“呵,梁先生说的奇缘,该不会是指我吧。”凌芜扯了扯嘴角,语气凉凉。
梁观山顶着她眼中的质疑,认真的点点头。
“所以,你是有意让他一无所知的下山去经历这一切,那你可知他几次险些丧命?”凌芜心中有些无语,梁观山这师父当的委实心有些大。
“在神君大人眼中,闻昱是个怎样的人?”梁观山笑问。
凌芜想了想,轻声道:“守礼自持,心善坚忍......”
闻言,梁观山脸上笑意更甚,“神官大人可知,在此番下山之前,闻昱虽守礼自持,却性子清冷,习惯将情绪藏起来,与您眼中的他不甚相同。”
凌芜若有所思的盯着梁观山,忽的问道:“你说之前不愿他过早知晓玄武印之事,可为何急于卜卦放他下山去寻所谓的机遇?”
梁观山脸上笑意不减,眼底却闪过一丝伤感。
“因为,我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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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芜有些惊讶,倏地理解了梁观山方才所言。
他知道大限将至,便期望闻昱能快速成长起来。性子清冷历事少,便放他下山游历磨练心性,跟在她身边经的奇谲诡事多了,对自己身怀神器也就能坦然接受了。
这样看来,效果还不错。
凌芜想起了闻昱在归墟里坦然答应玄冥的时候。
“你感受不到玄武印的气息,是因为我在他身上落了封印。”
凌芜轻叹一声,将北海之事告知梁观山,只是略去了归墟的所在。
“待他与神力融合,真正掌控神器之时,你也能安心了。”凌芜道。
梁观山听完松了一口气,语气明显轻快了不少,“神官大人,老夫方才所言之事,还望不要告知闻昱。”
凌芜不解,“为什么?”
梁观山:“闻昱自小在我身边长大,虽则情绪内敛,但却重情。如今他方才回山,待我寻个合适的时机再让他知晓吧。”
“好。”凌芜微微颔首,又问:“这就是......你要求我的事?”
不料梁观山却摇摇头,说:“老夫所求,若是有朝一日神君大人要离开,还望能给闻昱留一丝念想。”
凌芜眸底闪过一丝异色,心道莫不是这老头卜算到了什么,而且还是与她相关的。
凌芜不语,只是抬眸瞥了一眼梁观山。
梁观山见她也不言语,便接着道:“闻昱重情,自小却没什么亲近之人,神君大人于他是特别的,还望您能考虑老夫所求。”
凌芜笑了笑,“好,我会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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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观山唤了位小弟子,引着凌芜往寒星水榭去。
凌芜跟在小弟子的身后,心里却一直在思忖方才梁观山的话。那老头虽有些神神叨叨的,养徒弟的方法也匪夷所思,但能看得出,他还是很心疼闻昱的。
只是,说她于闻昱是特别之人,这却是凌芜没想到的。
“姑娘,到了,此处便是公子的居所。”小弟子朝凌芜行了个礼,便兀自退去了。
凌芜甚至都还没来得道声谢,她望着小弟子脚底抹油的身影,暗道闻昱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为何这小弟子连这水榭的大门都不敢进。
不过小弟子虽跑了,但门内的长廊尽头却有一道月白的颀长身影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