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来说,对我还是个好话了?”
“是真心话。”春芝磕磕绊绊的找回状态,“我们祈金堂最近生意不好做,怠慢您了还请别见怪。等日后您多多光顾,这里生意好了,到时候保管您满意。”
“胡闹!”周志贵白了春芝一眼,“哪有你还没开始,就朝着贵客开口的。”
不论两人的状态是真是假,从东条川杉的心里来说,他是挺满意这个状态的。一条人命,一场攻城,足矣吓傻了这群人。只有失去胆量,绵软的羔羊才最好管束。
杏仪要唱戏,贴身招待的便是仅次与她的清倌人红薇了。红薇学着东洋人女人的模样,低眉顺眼的斟着酒:“今儿是杏花村的汾酒,还请先生您尝尝。”
东条川杉一边满意的接过酒杯,一边又嫌弃起着乖顺的模样失去了征服感。正欲发做,一阵稍显激昂的鼓点响起。
“咚锵咚……”
杏仪唱昆曲的名声是打出去了,她会唱昆曲待客东条川杉也不稀奇。稀奇得是这场戏的前奏不同于平常昆曲的缠绵悱恻。
“这是?”
“今儿是杏仪排的心戏,叫义侠记。”红薇赶忙解释说。
“义侠记?倒是没有听说过。”东条川杉喝了杯酒,眯上眼睛,让人无法从眼神里看到他的所思所想。
红薇又满上一杯:“水浒传您听说过没?义侠记是出自水浒传,讲得是打虎英雄武松的故事。您是英雄,自然得听英雄的故事。”
这会子春芝也似乎找回了状态,端起酒杯就敬道:“以英雄敬英雄,这杯我春芝干了。”
招待客人,国人首先讲究要喝好。春芝开了敬酒的头,周志贵这等老油条自然是跟上的:“敬您,我周某人也敬您!”
红薇赶忙着倒酒,一时间席上的气氛热闹起来。酒气微醺,东条川杉也上头起来:“水浒传?算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故事。宋江是个识时务的人,他还晓得什么是招安呢。招安,招得好呀。”话里话外,似乎东条川杉很熟悉国内的传统故事。
“您真是这个。”周志贵比了个大拇指,“您说的,我们都不曾听过哩。敬您,敬您!”
武松杀嫂,待这戏唱得渐入佳境,故事的情节也逐渐展开。唱这一出,显然是出乎东条川杉与周志贵的意料。
春芝忙不提笑着找补:“我们祈金堂都是女人,潘金莲好找,这大老虎可不好找呀。这不就只能唱这出了。”
酒意上头,东条川杉说话也逐渐失了分寸:“那还得谢谢你们,没来一出醉打蒋门神。”
论心底,东条川杉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角色。可他不在乎。做恶人最爽的点在什么,爽的在我明明坏事做尽,但你又不得不捧着我、敬着我、甚至供着我。
“您真是说笑了。”抱上东条这条大腿,对于周志贵是当务之急。他从前是警察局长的小舅子,狐假虎威在北平城里自然是呼风唤雨。如今驻军进来了,警察局算个毛线。他若是先人一步攀上东条这个关系,他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保护自己的钱袋子。
“啪啪啪”就是照着自己的脸来了几巴掌,周志贵端着酒杯卑躬屈膝的凑在东条川杉的跟前,“要是扫了您的兴,那真是我的不是了。
不晓得是酒劲太过还是刚刚扇得太过实诚了,周志贵站起又躬下,体位变化之间觉得有些许头晕。
没等他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晕什么,只见潘金莲委身倒地,武松的朴刀伴着劲风,朝席上劈来!
做过浪人,东条川杉可不是周志贵这等废物。他见架势不对,赶忙推着周志贵上前挡刀。不过他的晕劲也上来了,用力之时还伴有腹中绞痛,显然是使不上劲。
刀势是伴着惯性的,刀锋从脖颈劈伤了周志贵,又向下劈到了东条川杉身上,最后卡在了东条的锁子骨处,再也下不去了。
“可惜了,若是真武松,这会必是你人头落地!”杏仪喝道
东条并不言语,忍痛去摸自己的配木仓,可没等他的木仓口抬起,最近的红薇就尖叫着一把扑过去抱住,还咬住了他拿木仓手的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