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馆的大夫在旁观摩了许久,见顾芷当真将人救醒,又替顾安把了把脉,这才面露讶色,毕恭毕敬地上前施了一礼,问道:“姑娘果真医术高超,让在下自叹不如,不知师从何处?”
顾芷面上十分得意,却没有搭腔。
那大夫年约四十,向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行礼,已然算心胸宽广,不拘小节。可如今又被对方这般晾着,顿时脸上一沉,有些不大好看。
柳依依见状,忙解围道:“徐大夫过谦了,您这几日费心费力,我们亦感激得很。”
徐大夫这才面色稍稍纾解。
柳依依瞥了眼顾芷,见对方似全然不在意,仍是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模样,只得替她说道:“顾姐姐是国医圣手顾云山的弟子。”
徐大夫先是面上一喜,又躬身作了一揖:“原来是圣手门下,失敬,失敬……”忽又眉头一皱,面带犹疑,“可我听闻顾圣手只收了一位女弟子,好像不姓顾,倒是……”
“坊间传闻多有错漏,只怕是有人传错了。”顾芷快嘴答道。
徐大夫愣了愣神,后又讪讪说道:“或许是老夫记错了……”
顾芷转头看向柳依依,努了努嘴:“诶,忙活了这么久,你连顿饭都不请我吃?”
还不待柳依依接话,风清扬在旁上前一步,拱手道:“多谢顾大夫今日相救之举,这答谢之宴,不如我来做东?”
顾芷双手环抱而坐,撇了撇嘴:“连你的命都是我救的,真要答谢,数都数不过来,你出什么头?再说了,以你如今之能,不过寻常饭馆而已,你有什么好请的。”
风清扬喉间一噎,面上一皱,偏过头去,十分尴尬。
柳依依看不过眼,忙道:“好,好,我请。咱们去天香楼吧,想吃什么,随便点。”
顾芷这才施施然起身,带头出了门。
柳依依哭笑不得,赶紧跟上。
可没走几步,回头一看,另外两人却都没动。
“我在这儿守着,你们去吧。”风清扬敛眉道。
“顾大哥是为了保护我才伤成这样的,我得在这儿陪着他,等他醒过来。”柳乘风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顾安旁边。
见两人皆是面带负疚,无精打采,柳依依便没有再坚持。
等她二人边走边逛,赶到天香楼附近,却是傻了眼。
往日夜里总是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的天香楼,此刻却是一片漆黑,万分沉寂。
走近一看,只见楼门紧闭,门上贴着封条,门前还站着两个兵卫。
掌柜的和几个伙计,正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唉声叹气。
“掌柜的,这是怎么了?”柳依依忙飞奔过去,急急问道。
那楼中掌柜长叹一声,向柳依依哭诉道:“柳姑娘,你可回来啦。天香楼被封啦!等少东家回来,我可怎么跟他交代哟……”
“到底怎么回事,您快说!”柳依依催促道。
一个伙计答道:“尚书令府上的燕公子,今日午间来楼里用餐。宴席过半,燕公子腹痛不止,说是楼中饮食不洁,伪善经营,就命人将我们赶了出来,封了天香楼,唉……”
“腹痛不止原因诸多,怎地就一口断定是我们天香楼的菜品有问题?”柳依依面露质疑。
“哎呦,他可是尚书府的公子诶……他们说封就封,哪还容得我们解释,自证清白。”另一个伙计答道。
柳依依眉头深锁,咬唇深思:“只有他一人有恙?其他客人呢?”
“大部分都无事,但有好几桌也喊肚子疼。官兵来得匆忙,场面一时混乱,我想了半天也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又不能去后厨查验。这事,想要自证,难办得很呐……”那楼中掌柜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柳依依一时无言,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顾芷在一旁等了半晌,见她自顾自在那儿发呆,忙戳了戳她的胳膊:“喂,虽说这天香楼不凑巧被封了,可你也不能趁机赖账吧?”
柳依依哭笑不得:“顾姐姐,我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只惦记着那顿饭。”
“欸,一码归一码。你自己运气不好,老遇着这种吃了你们家东西就肚子疼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眼下这事,你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还不如先兑现对我的承诺。”
顾芷嬉笑着,仍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柳依依万分心塞,焦头烂额之下,也只得先安抚了掌柜的和那几个伙计,让他们先回家,明日再想办法。
而后,她又转头问顾芷:“那你想吃什么?我们换一家,你随便挑。”
顾芷撇撇嘴,十分不满:“这京都的寻常饭馆,都没什么意思,我都吃腻了,不去不去。”
柳依依心中一哽,无奈道:“那我亲自给你做,总成了吧?”
顾芷一听,答应得甚是勉为其难:“那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