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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站起来,盛崖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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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和无情来的时候,迦楼罗正支着头坐在桌旁小憩。

她在做梦。

她梦到她站在一片荒野之中,身旁是大片大片的野草,足有她的腰那么高,风吹过来,它们摇曳又倒伏。夕阳像泼到纸上的血一样,炽烈的鲜红色,照射在草丛里,燃成熊熊的烈焰。

这里的一切都是红色的,除了她自己。不,还有她前面的那个人,那个穿着白色僧袍的僧人。

那个白袍僧人握着一串念珠,夕阳西下时还带着一丝暖意的微风吹过他的广袖,他身旁的野草,一路奔向遥不可及的天穹。

他逆着光站在远处,迦楼罗看不清他的容颜。

可她知道那是谁。

迦楼罗忘记了一切术法,忘记了一切的纷扰与猜疑,像一个孩子一样拎着裙子向他跑去。她轻盈的步伐踩过一片片荒草,在血色的夕阳下向那一抹白奔去。

“云居师兄。”她说。

那个僧人似乎笑了,他向她微微伸出双手,那是一个接纳的姿势。

迦楼罗愈发欣喜,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云居师兄了,而云居师兄也很久没有待她这样亲近了。

她初到这个世界,对一切都是好奇而懵懂的。云居尊者早就辟谷,可她却喜爱口腹之欲,她趁着云居打坐时偷偷跑出去,抓着一只灵兽就想烤来吃,谁知道大鹏金焰控制不好,刹那间灵兽和她的头发都烧成了灰烬。

她像一只小花猫一样哭丧着脸蹲在浮冰上,浮冰沿着河水顺流而下,她见到伫立在岸边的白衣僧人。

云居尊者是得道了的佛陀,她本以为会被他训斥,谁知道云居尊者只是无奈地摇摇头,便蹲下身来用自己迤逦雪白的广袖为她将脸上的灰烬一一擦拭干净。

她也张开双臂向云居尊者奔去,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像是越拉越远一样,他明明就站在那里却动也不动,任她如何努力,都无法靠近他身边。

就像是曾经的云居师兄和小师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慢慢变成了云居尊者和迦楼罗王。

越来越远,原来越不可接近。

她急了,带着一丝委屈地道:“云居师兄......”你过来啊,你往前走一点,我过不去。

白袍僧人只是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她,悲悯又哀恸。

无情轮椅的声音将她从睡梦中唤醒,她沉静的黑眸中还有一丝眷恋,仿佛还深陷在那个血色的梦里。

她最终还是没有碰到云居尊者。

她把云居师兄和她无忧无虑的过往抛弃在了那片夕阳的下的荒野里。

身体上的疲倦和心灵上的失落让她没有心思维持脸上的表情,只用一种倦怠和漠然的眼神望着眼前的无情和花满楼。

无情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满,他瞥了一眼她身上的白绢,看到伤口不再渗血才浅浅地呼出一口气。

她蓝色的披纱不见了,头上的宝冠和金簪也都碎裂了,只挽了一个凡人女子常挽的高髻。金红色的长裙和她眼尾那一株凄艳的红莲让她看起来有种凌厉的峥嵘之色。如果不看她眼底的倦怠和漠然。

花满楼看不见她的眼神,只关切地笑道:“你吃饱了吗?”

迦楼罗抬头望望暗沉的天幕,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着。遮罗珈一定有很多事情瞒着她,地府是去不得了。也许她该去一趟灵山,见一见燃灯古佛:她身为灵山的法王,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汇报无天的事。

燃灯古佛身为万佛之祖,地位尊崇,德高望重,又曾出言为孔雀求情。若能请他出面,又有她揭露之功,或可以护住孔雀。

迦楼罗开门见山,“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做,但在此之前,我要询问你们一件事。”

无情:“知无不言。”

花满楼:“楼姑娘请讲。”

迦楼罗道:“我可以让你们拥有健全的身体。但是......”

无情呼吸一顿,他感觉到花满楼握住他轮椅的手也默默收紧了,但他什么也没说,雪一样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激动和喜悦的神色。

无情的声音淡而平静:“可对你有影响?”

如果她能帮他康复而不触犯禁忌的话,他相信她早就做了。

迦楼罗有些意外他居然会先问出这一句,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到花满楼沉凝的声音:“大捕头问出了花某想问的。这可会......对你有影响?”

迦楼罗一瞬间有些恍惚:她知道无情有多么渴望站起来,花满楼有多么渴望重新见到光明。可在这样的诱惑之下,他们仍然摒弃了那珍贵的一丝希望,只询问她——“这可会影响你。”

迦楼罗摇摇头:“不会。我要说的是,我不能保证我插手干预之后,你们会不会沿着原本既定的命运走下去。”

其实她这也是违背了天条,就像当年杨婵救了刘彦昌一样,只不过这种小小的违背杨戬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她身在神位,享受着神力带来的尊贵,就不该违背天条。她会将功德悉数偿还给地府,如有必要,她也会献出她的如意珠安定轮回隧道,以为赎罪。

只是这些他们都不必知道。

她担心的是,遮罗珈会不会履行承诺斩断她干预命运的痕迹,因为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认识过他。

就像遮罗珈所说的,这个三界像一个沼泽,藏着可怖的怪物,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神。

遮罗珈是藏起来的怪物吗?那云居师兄呢?摩昂太子呢?地藏菩萨和姐姐呢?

她不知道。

“要不要跟我赌一把?”

赌即便没有遮罗珈的帮忙,天道也不会收回你们的命。

赌你们的气运和功德足以让你们安度余生。

无情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分辨她说的是真是假,良久,他才轻声说:“我看见你跪他。”

“你说过,神有自己的尊严,非认罪和受封,不必参拜。”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像是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欺负你。”

迦楼罗想,如果是寿宴之前的她,她也许会为此而感动,为他对她的关切感到快乐。可现在她觉得她像行驶在一片迷蒙雾气的大海上,一切都看得那样似真非真,似幻非幻。

眼前的男子,他好像很难过,又很郁愤。他在为她不平吗?可眼前的这个人,是那个“既高明又狠毒”的无情,还是那个为她点燃万盏明灯的无情呢?

就像遮罗珈,他是那个坐在婆娑树下安静地读一卷经书的遮罗珈,还是隐藏在黑色迷雾中的第十殿阎王薛礼呢?

迦楼罗神色依然沉静而淡漠,她只说:“那是我的事。”

无情在一刹那间似乎明悟了什么,他静静看着她,良久,露出一个短促清浅的笑,“是盛某唐突了。”

花满楼在他们的交谈中一直沉默,直到迦楼罗又问了一遍,他才笑着说:“如果,如果真的不影响楼姑娘,那我想赌。朝闻道,夕死可矣。”

无情也默然颔首。

迦楼罗深深吸了口气。

她伸手,在花满楼面前轻轻一拂,就像春日里最轻柔的微风拂过花瓣一样,轻轻巧巧的,一带而过。

花满楼便眨眨眼,又眨眨眼,他先望向窗外暗沉沉的天幕,又看到了窗边摇曳着的一盆兰草,最后视线聚焦在红裙高髻的神女身上,他的眸中含着一汪清泪,随后慢慢展开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笑容。

他说:“天空是灰色的,兰草是绿色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多姿多彩的人间了,是眼前的女子,从扬州迷蒙的细雨中走来,撑着一把伞,走进他的小楼,走进他的心里,最终把这个璀璨的世间交还给了他。

他终于见到了她的样子,是他无数次的猜度、描画、妄想都难以企及的——

绝艳谁怜,天然殊胜,无关风露与冰雪。

迦楼罗嘴角勾起,那是一个浅淡的微笑:“恭喜。”

无情也颔首:“恭喜。”

迦楼罗扔了一块手帕到花满楼身上,那手帕上血色深浓,她道:“给你母亲,放在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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