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中的水有些发凉,地上的襦裙都快要积尘,周歧的大脑都始终还在宕机。
身侧的门不时被风撞出声响。
怀香此时应该还站在门外。
……
周歧闭上眼,深吸口气。
将襦裙捡起放到桌上、褪去带血的外衫、一直穿着的里衣、拧毛巾擦身子、褪下亵裤…
……
……咦…
走出门时周歧什么也没想。
只偶尔觉得幻肢隐隐作痛。
如鸟窝的头发配上穿得如同野人的襦裙,倒叫怀香又险些惊呼一声。
淡淡的烟味混着林间葱郁的气息。
怀香帮他上妆时,才想到,此处应当是寺庙供人留宿之地。
却没什么人。
透过铜镜,周歧却觉自己上半张脸此时有些许面熟。
像在裕最府中时见到的,怀香口中的小姐。
直到周歧装扮好戴上面纱出去,他才见到了居于此的另外三人。
一位着锦衣华服的男子,一位小厮还有一位躺在厢房床上昏迷不醒的伤患。
小厮唤了他一声大人,怀香同他说了声拜托您了便离开,那位男子从头至尾都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
周歧头上的问号此时真是越来越大。
此地离佛堂隔得远。
周歧就这么穿着身襦裙,先去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伤患。
男人身上的伤口被大致地包扎了一下,看绷带的走向,似是胸口被划了一刀,身上其他地方倒还有大大小小的擦伤。
不过瞧这人面相端正,未脱的裤子又是姣好的布料,想必是也是权贵之人。
这是什么剧情?
被仇家追杀?
周歧又起身行到男人身侧,男人此时坐在门口,手中拿了本经书似在翻看。
“你好?”周歧同人打招呼道,未得到回应,他犹豫半晌,在人身旁坐下。
此处的环境并不算太好,门前一颗孤零零的树,被风一吹,还要被刮下几片叶子。
身侧的男子半天没翻一页经书。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才抬起头来,看了周歧一眼。
周歧回头望去,嘴角勾起友善的笑,勾完才想起来自己如今蒙了层面纱看不到。
却在与对方对视的霎那,一股怪异感忽而从周歧心底袭来。
不待周歧细究,男子又将头转了回去。
那小厮不知去了何处,周歧坐得有些累,同男子交代了一声便打算去别处看看。
换上这身服饰的不适感褪去后,今日的梦轻松得,叫周歧觉得分外诡异。
他出了厢房后刻意避开大道,未有正面碰上一人,却能通过稀疏的树植听见法堂讲经同香客低低的谈话声。
伤患、那日碰见的女子、不说话的男子、裕最……
他愈发搞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剧情。
稀里糊涂地似是行到后院,正中央一颗参天的树上挂满了祈福的红缎。
阿弥陀佛。
周歧祈祷道。
如果还要一直做这个梦,作为补偿就治好他姑的病或者让世界上的土豆消失吧。
“如今这世道倒是真奇。”
有行人上完香沿着小路走来。
“也是头一次听闻能有阉人偷溜出宫。”
阿弥陀佛。
周歧心下又念声罪过。
哥不在江湖,江湖处处有哥的传说。
“但你说君子到底是偷没偷见那宝物?”
“若你要我来猜,便是偷了。”一人答道,“这储君生死不知,连山贼都能劫这官臣,也该是有人来偷了。”
“喂!”那人压低声呵道,“口无遮拦!你以为我们拜的是哪处庙。”
一人哼起歌来,待两人行得渐远,周歧才从树后走出。
方才周歧路过一处好似是祠堂的地方时便在猜,此处应当是某个世族家庙。
太子遇险,户部李甚从山匪那逃出,他也能一一对上。
但这君子是……?
周歧不愿多想。
“大人?”
后院的小门,那小厮正背着篓筐进来。
篓筐中装了些伤药,小厮嘀咕着,我家少爷这几日要是磕碰了也能抹上一点。
周歧心中的异样感欲浓,却始终抓不住源头在哪。
周歧只好先问个称呼。
“您唤我云剑便好。”
“云剑?”周歧是真被这个名字怔了一下。
“是我家公子给我取的!他小时便爱舞剑弄枪,跟在他身边的都是什么刀枪的家伙。”
但看着…
周歧忽而恍然大悟,他总算明白那异样感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