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的人群,空气中漫天火光烟尘,她置身于房顶,脚边是被打晕的男人,同正揪着她的衣角蜷缩的孩童。
她冰冷的眼扫过抱头鼠窜的官兵、自保的百姓,最终落在离那废墟最近的两人身上。
许久未有过想法的大脑,盯了半晌,迟缓地冒出两字。
白痴。
动乱平息下来后,周歧便同还未醒来的裕最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关在牢中还未等人来询问,又被放了出去。
开门的官兵不像进来时那样架着人就这么强制关进来,而是将牢门打开后便不再说话。
周歧盯着还昏迷不醒的裕最许久。
最终连背带拖地出了官府。
“唉我去!”
周歧将人往墙角一放,自己也累得快要瘫下。
要驮着人爬那么高的山。
周歧心觉不行,犹豫两秒往裕最身上摸,直到摸出些金银,刚一转头便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睛。
对方的脸周歧还留有印象,方才爆炸时似是救下了堂主独女的女子,腰间还别了把剑。
女子视线下移直到停在裕最胸口上。
“啊我不是!”周歧顿时有种偷东西被抓的错觉,连忙澄清着,手却卡在裕最衣襟里。
“叮!”
挣扎间一枚铜币从裕最襟中划出。
裕最仍旧不省人事地闭着眼,白净的脸贴在周歧手臂上,顺着手臂往下扯乱的衣襟已经并非偷东西那么简单了。
周歧:……
女子:……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女子过了许久,那张冰冷的脸上吐出两个字:“劲柏。”
“什么?”
周歧僵硬地把手慢慢从裕最胸口出来。
劲柏:“名字。”
劲柏下巴抬了抬,示意了地上的裕最:“他,师妹。”
济世堂为答谢,给了劲柏一袋银子,二人没有犹豫,用裕最身上摸出来的银子租了头骡子。
等裕最醒来时已是下午。
因为没拿回琉璃盏,在床上忧郁半天,坐起身子瞧见搭在一旁的外衫上烧掉半个角,烦得要将整间屋子翻过来。
周歧将盛好的粥放到案上,认真道:“裕最,你是不是精神有什么疾病啊?”
裕最蹙了蹙眉:“疾病?未曾。”
“未曾你还发神经!”周歧顺手拿起案上一本书就往裕最头上敲,“明知道会爆炸还冲过去!劲柏把你救下,我把你搬回来,一声谢未说,就在那钱钱钱的!”
“诶!”
裕最躲闪未及,被接连敲了好几下。
“啪。”最后一下卷着的书拍在裕最脸上,“琉璃盏炸了,衣服去卖去送,能不能静下来?”
裕最瞪大的眼盯着周歧良久,燥红的脸嘴唇翕动,最终只吐出个“哦”来。
桌上的粥还冒着热气。
裕最吃了两口又觉自己这样像个病患,想要嘴贫几句,抬头望见周歧,又不知怎的张不开口来。
就如同方才一样。
扶在勺上的手指痉挛一瞬。
分明有一万句话能嘲弄回去,但一看见对方眼睛无端就哑了火。
真是见鬼了。
“你。”裕最将碗放下。
周歧的视线从桌上的书挪到裕最脸上。
“你能先出去吗?”裕最鼻尖似乎动了动,声音略微僵硬道,“我现在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周歧起身还不忘吐槽:“事儿的。”
裕最眉头狠狠跳了跳。
劲柏在宅中有自己的厢房,此刻独坐在亭中喝着粥赏花。
周歧未与季灵泽说二人已然安全出来,不知季灵泽家在何处,反倒是刚出现的劲柏听闻后,道自己可以帮忙。
周歧在院中给季灵泽写了封信,交给劲柏时对方碗里的粥也已经喝完了。
见人将信封收好,周歧没忍住问道:“劲柏你与裕最是毫无血缘的师兄妹吗?”
劲柏抬起头,点了点。
“那为何…”周歧想了想问道,“你们二人的名字,是同一个人取的吗?”
劲柏又点了点头:“师傅。”
周歧恍然道:“你们是自小被师傅收养的?”
劲柏复又点了点:“我体弱,叫劲柏,师傅没钱,他叫裕最。”
劲柏语言简洁,却叫人能听懂说的什么,在问道你们师傅如今在哪,得到“死了”的简短答案时,周歧选择闭上了嘴。
日头未有那么烈时,劲柏便牵着骡子下了山。
不到一炷香,回来时还带着个包裹。
装了些动物状的桃花糕,说是怀香做的糕点。
裕最窝在房中迟迟未出来,周歧与劲柏分食完,还给人剩了两块,不等周歧犹豫是否要将人叫醒,走到亭中时,便醒来了过来。
阳台没关好的门被突如其来的大风一吹“砰”地关上。
周歧未睁开眼,意识却已经清醒了过来。
摸出手机一看,才睡了不过一个小时。
他抚着额坐起身来,解开手机,聊天框中最近一条竟是周存礼发来的。
十几条未读。
午睡后的混沌感还萦绕在脑中,似乎伴随着嗡嗡的耳鸣。
周歧将聊天框打开。
「昨天不好意思」
「谢谢了」
12:05
「是下课了吗?」
「你吃午饭了吗?学校附近有家不错的店」
「没别的意思」
「就是感谢一下」
12:20
周存礼拍了拍你
「误触」
「……」
12:33
「你人呢?」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