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珑先因他的自恋干呕,再仰脸望他笑嘻嘻道:“你也可以不穿,或是穿脏衣服,又没人拿枪指你头,一切都是你情我愿。你来这录节目,一天平均工资1333,还食宿全包,比当礼仪送外卖强吧。节目播出你大红大紫,身价能翻几百上千倍。跟即将取得的名利人气比,现在吃的这点苦微不足道。”
田野池塘被夜色吞噬,远处不时传出细微虫鸣蛙叫。穆江辞瞳仁似黑欧泊,声调中有薄荷糖的清冽,“你说微不足道就微不足道?录归录,我不和卫隽捆绑销售。”
乔司珑笑出声,粲然道:“没事的,放下包袱,就按节目组的台本来。又不用你动脑筋,我们帮你打造形象讨观众喜欢。好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起大早。”
穆江辞身形一动,阻拦她前进的步伐,他左脚迈出,似乎在展示什么。乔司珑低头望他脚上的灰色拖鞋,心道:真寒酸可怜,就这么一双拖鞋还大老远带过来。她举手摸摸他头上的帽子,同情道:“都给你发了酬劳,别再这么抠搜。以后就是大明星,生活会越来越光明,不用背负生存压力,该花就花。”又指节顶下巴思索,“不过,贫穷人设是不是与众不同?应该会吸引很多同情心泛滥的迷妹和妈妈粉。”
“乔司珑。”穆江辞听不下去喊停,他看着眼底的人,有异样的情愫萌发,像白日阳光下肆意生长的藤蔓与农作物,来到陌生新环境,感受益发显露。年轻气盛,他捉住她的右手腕,声线低磁,“我接受摆弄不反抗,是因为你,乔司珑。”
两人都怔愣,穆江辞不敢置信从嘴里蹦出这话。不等乔司珑反应,他挽尊道:“因为给你甩了一个大红包,你当我是优质商品,我当你是可以啃老的妈,咱俩互相利用。”
“妈?”乔司珑脱开他的手,踮脚尖挥一挥他帽上的耳朵,“吃的米饭倒塞进脑了吧?我这种大美女怎么可能给你当妈。想得美,回去睡觉!”
穆江辞眼皮下搭着回屋,想抽自己一嘴巴,先胡说再八道,这儿的柴火饭有毒吧。巫殊也后脚进来,卫隽出门后采。洗澡前他们抓阄,分好了被搭子。就是那么巧合,或者有人暗箱操作,总之穆江辞和卫隽抽中同一个数字,他俩睡一床被。
好运的冷灵柒独个抱拥整床被子,也不算独个,他被窝里还有太妃糖。
穆江辞先钻进被,他选择靠墙睡位,过道的气流在头顶流窜,脚底板向墙壁。如同坐监如同农民工。又过一个多小时,巫殊也熄灭灯,大通铺上五副身躯朦胧显出大框架轮廓。穆江辞和卫隽不睡觉暗中扯被斗内功;巫殊也关北珩起初和谐,半夜关北珩大约是梦到白天劳动,大力呼了巫殊也一巴掌;冷灵柒抱着太妃糖,人滚到被子外。
巫殊也起夜,帮冷灵柒盖好被;再回床往左边一瞟,穆江辞卫隽像冷战夫妻各自背身,被子中间如防空洞拱起漏风。
公鸡打鸣划破乡野宁静,第一缕曦光穿透薄雾洒向院落。才7点15分,摄制组已吃完早点准备就绪。昨晚收工后,乔司珑与节目组车队回车程半小时外的酒店住宿。这半个月,没特殊情况她基本会在现场盯守。
睡房里光线熹微,巫殊也第一个起床,他走到窗边拉开半边纯棉窗帘。白光闯入室内,穆江辞卫隽同时睁开眼。巫殊也心说:这两人,意志力非比寻常,坚持背身姿势睡了一夜。
“阿嚏!”穆江辞先打一个喷嚏,巫殊也跟上。两人互瞥一眼,分开八丈远。
四人边换衣服边聊夜里的动静,没人盖摄像头,这几个只是找角度避着镜头。穆江辞穷讲究,单独跑去卫生间。关北珩说:“昨天干活太累了,我做了大半宿梦,尽在那拔草。后半夜就听见小柒磨牙,跟老鼠啃木头似的。以前没听你磨牙啊。”
冷灵柒套上卫衣,“神经紧张吧,今晚再磨,你把我拍醒。”
关北珩:“那不行,我后来把太妃糖的小手塞你嘴里,就听不到声了。待会让他们给你来点儿磨牙棒。”
几声笑语里夹杂卫隽的喷嚏音,臭小子,抢被子也力大如牛。穆江辞返回,换上运动鞋把拖鞋规规整整放床头码好。卫隽故意问,“这么爱惜,谁送的礼物?”
三颗头齐齐扭过来看,穆江辞没少明里暗里显白,都知道这拖鞋是乔司珑送的。但乔司珑态度摆在那,大家都当她照顾贫弱。若果明目张胆亮出来,外人肯定牵强附会播弄是非。
就算总制片人坐镇,能自主剪掉不便外流的画面,但穆江辞只要如实作答,流言蜚语花边新闻就会不胫而走。四人估摸,为前途事业着想,他会打马虎眼糊弄过去的。监视器前的乔司珑也如是想。谁料到,穆江辞不带犹豫开腔,“乔司珑送的,你知道还问。”
疯了吧你!乔司珑内心呐喊。身周的工作人员视线热烈包围上来,美女经纪人和自家男团成员搞地下情,娱乐性够强够劲爆!
关北珩几个愣眼口呆,卫隽也意外于他这么直接,这世上没他在乎的事了?静片刻,巫殊也替他们找补,“来之前经纪人给我们每人送一份大礼包,拖鞋款式都不同,卫隽不知道这双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