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又往出走了几步,扶在栏杆上垂眸看向下面一群聚着农具怒目而视的人群。
秦安悦自动忽视他们恶狼般的眼神,提高声音道:“你们有任何异动,屋里的人立刻毒发身亡,他们的尸身将迅速腐烂,而后糜散全寨,让所有人染上疫病。”
所有人眼神立刻变了,慌乱地窃窃私语。
秦安悦觉得好笑,又慢悠悠补了一句:“还有,我们中有任何一人伤到了,也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是死是活,选择权皆在你们。”
底下议论纷纷,全是听不懂的语言。
好半晌,他们有人恶狠狠扔下铁器,冷冷盯着秦安悦。
秦宁和沈沁汐小心翼翼走下台阶,穿过站定的人群。
虽然众人都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可终究是一动不动,任她们安然穿过。
秦宁走到门口,压了压飞速跳动的心,抬头看向上面,秦安悦正趴在栏杆上看着,对她轻轻一笑。
不再犹豫,她和沈沁汐立刻跑出门,紧张化为了激动。
自出京之后,一路走来,她跟着秦安悦做了好多事,在公堂上舌战力辩,在山洞中穿行探路,在黑夜救下被拐的人们……
她心中行侠仗义的愿望,正跟着秦安悦飞快实现。
*
遥安寨的夜晚从未如此热闹过,清晨也很少这般安静过。
秦宁与沈沁汐穿行在屋舍间,找寻被锁在房中的女子们。
途中遇到贾冀铄,一言不发带着她们去找。
每找到一个颤抖的身躯,她们眼中的泪便会多一分;每看到一个缩在角落的女孩,她们的心便会揪紧一分。
小心翼翼地为其解开锁链,柔声细语地安慰受伤的灵魂……
可是成效并不明显,长年累月的囚禁让女孩们不会交谈,只会下意识顺着人的指令去做,更有甚者……会赶走他们。
“狐媚子少来勾引我家郎君,寨子里弄得鸡飞狗跳全是你们的错!真是晦气!”
被扫帚赶出门的秦宁和沈沁汐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
秦安悦搬了个椅子,靠在门口,懒洋洋晒着初生的暖阳,闭眼假寐。
身后屋子里的挣扎就没停过,下面聚集的人也没空过,她倒不在意,好像在自家阳台上一般轻快自在。
终于,下方传来骚动,人群退到两边,让开了一条路。
秦安悦睁眼,轻轻一笑。
楚君墨脚步匆匆冲上楼:“你没事儿吧。”
他就像例行招呼一声,不等秦安悦答话便冲进门去,视而不见地路过一堆绑着的人,找了一圈又急忙跑出来。
秦安悦已接过半昏迷的菱欢,皱着眉查看。
“舒颐呢?”
秦安悦没看楚君墨,随口回道:“去救人了。”
“你怎么能让她去救人?”楚君墨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分,急得跳脚,“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受了重伤!”
“书玄!”江铭翰皱着眉挡在秦安悦面前,将楚君墨推远了,“安悦做事自有分寸,秦宁已喝了药。”
楚君墨紧皱眉头,匆匆跑下楼:“我去找她。”
秦宇被他推得一个趔趄,靠在墙上摊手一笑:“得,谁的媳妇谁心疼,我是个受伤没人管的。”
秦安悦见菱欢只是累极,并无大碍,松了口气看向江铭翰,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怎么弄得这么脏?”
江铭翰无奈:“一言难尽!”
他与秦安悦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噗嗤笑出了声,都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
*
楚君墨喝了暂缓的药,恢复力量,与江铭翰联手,三下五除二押了遥安寨战力值不错的年轻人,绳子一挽,绑了一排。
秦安悦和秦宁解救被锁女孩,可真正来得及的,不过三四人罢了。
菱欢说着蹩脚的方言,蹲下身耐心劝一个三十上下的女子跟着她们离开,但那女子抱着自己的孩子泪流满面,如何也不愿走。
——“小姑娘,这是我的根啊!我的孩子在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啊!”
——“我们能去哪儿啊?什么都不会干,离了这儿我们会死的。”
——“放了他们吧,他们是我们的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