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阳把车停好，看着厉织寒：“昨晚不是说好不用我接你了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厉织寒拄着拐慢慢往前走：“他这个人，捂不热的。”

“谁？”于阳追上来问。

厉织寒：“没谁。”

知道厉织寒性格倔强，于阳也没去伸手扶他。

两人就这样慢慢地走。

于阳关心道：“厉哥，你腿什么时候能好啊？”

“一个星期。”

“厉害！”于阳竖起大拇指，“等你腿好了，我们一起报复回去。”

厉织寒停下脚步：“你说二中的那几个混混？”

“对啊，他们把你腿都给打骨折了。等你腿好了，我们一起打回去，我一个左勾拳——”

“不必了。”厉织寒淡定开口，“不跟小孩计较。”

于阳：“？？？”

“你不也是小孩？”于阳反应过来，一头雾水。

厉织寒没解释，只是很轻地，叹了口气。

-

“荀陌，你过来一下。”

荀陌的新书到了，他刚把书放好，班主任就走了过来，把他叫了出去。

两人走到没人的阳台，陈树林问：“这两天还适应吗？”

荀陌点头：“挺好的。”

陈树林直来直往：“你妈给我打电话了，让我给你调座位。”

荀陌一愣，想到管家一直跟着自己，瞬间明白一切。

陈老师含蓄地问道：“你昨天，跟厉织寒回家了？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荀陌喉咙吞咽一下，眼神坚定：“老师。”

“嗯？”

荀陌一字一顿：“我不换。”

班里除了他和于阳，没人愿意跟厉织寒做同桌。

更重要的是，他妈现在还不认识厉织寒，仅凭旁人的描述，很容易因为厉织寒的家庭而对厉织寒抱有偏见。

他要是换了，这偏见，就永远打不破了。

“我愿意跟厉织寒坐同桌，他不会耽误我学习。”

厉织寒跟他说过，他高中成绩很好的，要不是因为意外退学，他肯定能考上清华。

“老师，你应该很清楚，厉织寒成绩有多好。”

“是挺好的。”陈老师点下头，“你刚来嘛，我就是问下你的意见，不愿意换就算了。厉织寒这个人吧，不愿意说话，但是心地不坏，他不会欺负你的，放心。”

荀陌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打他？”

陈树林瞬间一愣。

荀陌自己也愣住了。

怎么就问出口了呢？

陈树林顿时火冒三丈，嗓门高得如同戴了扩音器：“你问问他，我为什么打他？那么好的成绩，逃学，打架，自暴自弃，我没打死他都算轻的！也就这两天跟换了个人似的，愿意好好听课，不然，我非得把他往死里揍！”

“……您消消气。”荀陌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前夫哥之前会退学，合着是自己摆烂了。

不过，现在怎么会想通了？

荀陌没多想，没别的事陈树林就让他先回班了。

荀陌先去了趟卫生间，几分钟后，等他回到班里，顿时愣在原地。

于阳正敞着腿大剌剌地坐在他的座位上，自己课桌上刚码放好的新书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别人用旧了的、封面皱巴巴页角卷边的旧书。

荀陌环视一周，终于在于阳的课桌上发现自己的新书，以及自己的文具袋和水杯。

于阳看到他走过来，一副无所吊谓的样子，冲他扬下下巴：“我都听说了，你妈让班主任给你换座位。整个班里，除了我，没人愿意跟你换。我都换好了，你回去上课吧。”

这个于阳，动作还挺快。

荀陌没说话，却跟头倔驴一样，走到于阳面前，把桌面上的旧书搬到空闲座椅上，再把自己的新书搬回来，紧接着再把座椅上的旧书挪回原地。

他甚至不忘清理两个人的抽屉。

等把两人的座位又换了回来，荀陌这才站在于阳面前，盯着对方的眼睛。

“我不换。”

“还有，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动我东西。”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荀陌甚至能够隐隐听到旁边座位上厉织寒一点点握紧笔杆的声音。

厉织寒垂眸盯着作业本，仿佛他和于阳的对峙与自己无关。

于阳双肘搭在桌上，竖起小臂，下巴轻搭在手背上：“想清楚？”

于阳语调上扬。

荀陌坚定点头：“我比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