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方楚楚再来。
“遁!”倒是遁啊……方楚楚欲哭无泪。
黄沙方歇。
方楚楚抬起头,这么快谢雪明就被魔头给杀了?
可这一抬头,她正好对上了魔头的双眼。
萧望舟戴着铁面具,将脸裹得严严实实,反倒让方楚楚将他的双眼看得更清楚。
血红、幽深、枯寂。
那眼神,好像是从深不见底的地狱里来的。
这样一双眼睛看向她,仿佛要把她的骨肉都看透一般。
方楚楚汗毛倒竖。
下一秒,萧望舟舍了谢雪明和圣女剑,直奔方楚楚而来。
跑吗?
跑啊!
可哪里还跑得动,方楚楚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连抖都抖不了了。
老天,这到底是什么鬼运气,一天遇到两个要命的煞星。
方楚楚“扑通”一声跪下,大喊:“大人饶命啊!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我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不需要害怕。”萧望舟说,“但你要跟我走。”
方楚楚抬起头,她听错了吗?
魔头不杀她,小命留住了?
下一秒,她又生出些愤怒,她好歹无师自通符咒之术,在春蕤城也算得上是个神偷,怎么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
但她也没空继续想下去了,一阵风吹来,方楚楚顿时感到天旋地转。
好困啊。
方楚楚是被冻醒的,醒来时眼前漆黑一片。
什么时候睡着的?方楚楚不记得了,不过也猜出了七七八八,当然是萧望舟这个魔头把她迷晕的,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想必是被封住了五感。
她不会乐观到以为萧望舟会带她去什么好地方,既然是邪修,把她抓走炼丹都很有可能。
她虽听不到任何声音,却能感受到周身颠簸不停,似乎是坐在马车上。
“萧……大人,啊不,萧大师?你要带我去哪?”方楚楚斟酌着用词,试探出口。
没人回应。
是了,萧望舟怎么可能跟她坐同一辆马车。
方楚楚呆在这一片黑暗里,生平第一次觉得无计可施。
她好像回到了当年被邪老道关起来取血的日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是那时候还知道自己对老道士有用,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如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对萧望舟能有什么用。
夜越来越深,寒风不住地吹进马车里。
好冷啊……方楚楚叹了口气,把自己抱得更紧一点。
下一秒身上却多了一张毯子。
欸?车里不止她一个人?
是萧望舟?
方楚楚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大魔头给她盖毯子,自己莫不是疯了?
那就是和她一样,被抓来的人?
也不对,如果和她一样,应该也被封了五感,不会察觉到她冷。
那估计就是萧望舟的手下了。无论如何,方楚楚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她猜测着方向,往旁边转过头,认真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还是谢谢你。”
既然是萧望舟的手下,便不可能绕过他给自己解除五感禁制。方楚楚没有期盼得到回应,她转回头去,专心地裹紧毯子取暖。
今日又是画符又是被谢雪明和萧望舟捉来捉去,她也实在是累了。左右现在自己做不了任何打算,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希望魔头还有点人性,明天给口饭吃。
方楚楚打了个哈欠,心安理得地躺下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方楚楚的五感已经恢复了。
她躺在一张木板床上,房间虽然简单到有些简陋,但也至少不是柴房或者牢狱,房间里的桌子上摆着一碗咸米粥和一壶水,她身上的被子很厚,屋子里还有一盆快燃尽的炭火。
方楚楚坐起身。她现在五感刚刚恢复,身体还有些微微发软。
但她实在是太想吃东西了。
她颤颤巍巍地走到桌子边,对着那碗米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虽然有些凉了,但也好过饿着肚子。
吃饱喝足,方楚楚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便又试探着碰了碰房间的门窗。
果不其然,门窗上都被施了灵力,她完全推不开。
她掏出谢雪明给的几张空白符纸,狠狠心咬破手指,画了个穿墙咒,贴在门上。没有反应
她又将符纸贴到窗户上,结果还是一样。
果然,方楚楚叹了口气,这符纸没被收走并不是萧望舟和手下粗心,而是自己的这点手段根本不值一提。
她从来对仙魔之事不感兴趣,为数不多的了解都是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也不知道夸大了几分。
无论是仙修还是邪修,都有自己的灵场,灵力越强,灵场便越强、可设范围越广,在一个人的灵场里,凡是灵力逊于灵场主人的,那么灵力都会被压制。
如今自己应当是被带到了萧望舟的地盘,到处都是萧望舟的灵场,自己顶多是个体质特殊点的凡夫俗子,自然被压制得毫无办法。
方楚楚本就没抱多少希望,便也无甚沮丧。
这房间和饭菜虽然简单,但比起自己被关过的柴房,被下过的私牢,至少能让她好好活下去,看来萧望舟一时半刻定是不会要她的命了。
她把符纸扔进灯盏里,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