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恕之也不完全是信口胡诌,沈巍清醒着的时候嘴上虽然不说,但他知道他天天想见赵云澜、天天在等赵云澜,日有所思还夜有所梦呢,要说和他现在的行为最有可能扯上关系的,可不就是赵云澜本人吗?因而他就是觉得沈巍非出门不可是为了找他,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那就不好说了,毕竟此时此刻的他,意识状态和精神状态都有问题,不能用正常的思维逻辑去理解!
虽说赵云澜前夜就见过这一幕了,但他现在才真正置身于此、与沈巍并肩而立,能近距离观察他的神态举止,准确来说,从他站定抬眼望天起,除了转个圈、偶尔落目走几步,就再没什么大的变化了,他完全投入、完全沉浸在了某个“假想”事件中,似乎还挺享受,乃至不愿被唤醒也不愿自己“清醒”过来。
“沈巍,你在找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好不好?”赵云澜没敢大声说话刻意惊扰他,也不是出于好奇,只是抑制不住想要走进他的世界和把他拉回自己身边的渴望,紧追不舍地探究着……
沈巍一直重复着相似的举动,看上去有那么点机械化,但赵云澜相信此刻的他是“有感情”的,不止有感情还有细微的情绪波动,甚至有好几个瞬间,他看到他眼里泛起了水光……这样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他突然撤回目光平视前方,轻轻地皱了皱眉。
身边的人都十分警觉,发现他“呆住了”也没有抬头看,立刻贴了上去,赵云澜一手揽过他的腰抢占了主导地位。
沈巍这次没对任何人的举动表现出排斥,他依旧站着没动,但无论是身体还是神色只维持了几秒钟的平静,事实上赵云澜揽上他就发觉他在用力,不是对外而是自身在拿劲,像是想克制又像是身不由己,他
似乎还想再望一眼头顶上的那片天,脖颈却如同受到了牵绊怎么都拗不过去,以至于在他拼力举目的同时整个人向后仰去,而在他被痛苦完全吞噬之前,赵云澜觉得他在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愤怒……
事情的发展不被期待地踏上了昨夜的轨迹,沈巍心痛复发、神志不清,被抱上床以后同时被限制了自由,只不过这次的“武力担当”换了一个人。
虽然知道厉害轻重,但赵云澜到底不比楚恕之下得去手,后来他急中生智贴胸俯在沈巍身上,双手护住他的头、亮出身背任由他肆意挥舞、“拳脚相加”,反正只要他伤不到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其实就沈巍现在这点暴发力也就对他自己的伤有威胁性,对身旁两个身轻体壮的大男人而言就跟花拳绣腿似的,根本不至于受伤,唯一有那么两三下拳头直奔赵云澜的脑门去,也被楚恕之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乍看之下这个方法相比之前略胜一筹,可力度却不容易控制,稍有松懈对方就会借力翻身,欲求不得来回挣扎,等于在摩擦身上的伤;劲使大了两人势必贴得密不透风,又会导致沈巍喘不上气来……
赵云澜的想法是好的,可有时候硬方法就是好方法,结果不是由出发点决定的。
最后沈巍还是被压住了手脚、被最大限度杜绝了自由发挥。
如果说此时的沈巍没有意识,他所受的痛苦都来自于身体的创痛,那么赵云澜所承受的就是除此以外双倍的精神痛苦。
没有哪一种痛比得上这份不可触及的心痛,感同身受的他也没有哪一次不是一起在痛着,拥抱他、温暖他,不仅仅是对沈巍的支撑也是他自己聊以慰藉的寄托,可现在沈巍感知不到他的陪伴与呵护,他还必须用这般“冷漠”的方式对待他,赵云澜觉得要崩溃了;一切如昨,代表着明天、后天、大后天……他们都要重复经历相同的磨难,沈巍能死里逃生多少次?他又能无能为力地挨过多少天?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较力,沈巍终于彻底“拼”不动了,赵云澜看着他慢慢闭上了眼才完全放开他挺起了腰背,他就像一尊被人从侧面推了一把的坐佛,僵直着横倒,而后滚下了床。
楚恕之大约是嫌他挡路,用脚背蹭了两下,见他不搭理便直接上手把他攥起来抛到了椅塌上,没说什么就跑出去换水了。
沈巍暂时不会醒,阿洛已经准备好了为他换药,赵云澜软趴趴地陷在椅塌里,见楚恕之开始替他脱衣服,有气无力地说:“我来。”
楚恕之知道他不是体力不支,而是心理压力过大一时没缓上来:“你来我来有什么不同,可有些事情只能你来,多用用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