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想单独和南姑娘说会话。”
南曦连连后退,凤眸里染上了绝望,后脚跟忽地抵住桌案,青釉茶盏应声而碎。
“大人,不是答应民女要放民女走?”
谢昭野低笑出声:“方才说放姑娘归家,现下却想反悔了。"
鎏金香炉腾起袅袅青烟,将他眉眼笼在阴翳里,"毕竟......"
尾音未落,冰凉指尖已抚上南曦湿漉漉的鬓发。
南曦顿感喉咙腥甜,胸口处闷得发胀像被万吨沉石碾压。
她气愤极了,伸手打开了那令人恶心的冰凉的手掌。
“所以,大人是想······是想······”
最后两个字迟迟发不出声,她最后的尾音都是颤抖着。
谢昭野见她说不上来,便自作主张替她说出口:“对,本官就是想强抢你。”
想要就去争,争不来就去强。
坏,就要坏得坦荡,坏到明面处。
“大人要强抢民女?”
泪珠模糊了视线,
怎的,能这样?
萧平,曾对她许下山盟海誓,却背信弃义,要将她纳为妾室,他待她就如同弃置一件旧物。
决绝与冷漠,就像一把锋利的沾着血的刀毫不留情的刺进她心房。
她曾幻想与他携手共度此生,可如今,这些都已成为泡影。
谢昭野,如同魔鬼般盯上了她。
她就像被困在黑暗深渊中的羔羊,无力反抗,只能被无尽的恐惧与绝望折磨到窒息而死。
娘亲无缘无故被抓进大牢,那阴暗潮湿的牢房,就是地狱的入口。
为何?
她南曦自认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遇见街头乞讨她会毫不犹豫施舍铜板,她会到学堂给夫子帮忙教书育人,她会上山免费给郎中送去药材。
她扪心自问不算一个坏人,
这一切,究竟为何?
南曦心如死灰,绝望地退至博古架前,碰翻了汝窑天青釉瓶。碎瓷迸溅间,她摸到藏在话本书匣中的金簪,"我爹虽只是商贾,可......"
窗外惊雷炸响,铜钱大的雨点重新砸向琉璃瓦。
这暴风雨又来了。
南曦丝毫不带犹豫捞出那把金簪,带出来的玛瑙珠串瞬时散落满地,她双手颤抖着,簪尖压在脖颈上冒出了血珠。
“大人,强扭的瓜不甜,若······若······”
她带着哭腔,惹人心怜。
“若您非要那······那样,民女只有一死。”
宁愿死都不愿跟着他?
谢昭野眼底黑灰,是看不尽的无数灰尘。
他越向前一步,簪尖便越深一寸。
滚滚血珠顺着脖颈往下滑,纯白衣领处瞬间变得朱红。
她是下了决心的。
谢昭野哭笑不得,就这么想死?
就这么不愿意?
他没打算逼南曦去死,大手一挥拉了把木椅,大马金刀坐在南曦身前。
静默不语,谢昭野忽然轻笑,从袖中抖落出染血的双鲤玉佩。
南曦瞳孔骤缩,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娘贴身戴的双鲤鱼玉佩。
她痛不欲生:“是你?”
谢昭野一口应下:“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令堂身子骨甚好。”
南曦双眼猩红,发疯了似的怒吼:“你个狗官,你把我娘怎么了?!”
谢昭野:“南姑娘莫要动气,令堂暂时还有一口气,就是不知道在牢狱里待得时间长了,那口气还在不在?”
他说这话时慢悠悠,威胁意味儿却冗长。
他突然上前,将南曦手上的金簪抢下,扔到地上,铃铛声悦耳,他用带着青翠扳指的拇指沾了点儿南曦颈上的鲜血,而后摩挲她嘴唇,给那苍白的珠唇染上一抹口脂。
声音略带警告:“南姑娘要记着,你的命不单单是你的命,还关乎,很多人的命。”
南曦身体僵直,谢昭野往后退了一步,她瞬间瘫坐在地上。
“你父亲在大月做的香料生意,他有喘急之症。”谢昭野懒散道。
窗外彩哗叫喊声混着哭声阵阵,谢昭野心烦闭眼,兀自说了句:“真吵,要是能将舌头割掉,这世界应该会安静许多。”
“你想干什么!”
南曦怨恨不已。
谢昭野:“我说过,你关乎很多人的命。”
铜镜里映出的是南曦疯癫般笑容,谢昭野起身对外道:“阿威,把那婢女的舌头······”
“等等!”南曦双手紧拉他衣摆,乞求道:“求您,别······”
谢昭野扯了下嘴角:“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南曦咽了两口血腥味唾沫,强挤出一抹笑容,恭恭敬敬说道:“求您放了彩哗,求您放了我爹娘······我······”
“民女······”
“民女愿意的,真心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