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野似乎是站在致高楼塔的最高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
待他往下望,除了阿威竟连一个能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无尽的繁华,无尽的荒凉萦绕在他心中,罢了无人知他懂他,那就追求永恒的权势。
任何人都可能会背叛他,唯独权势和金钱将会永远忠诚于他。
南曦站在他面前,眼神悲伤。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的视线,谢昭野突然苦笑起来。
最后一滴晶珠升到空中,南曦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自己竟然也落了泪,下巴一阵凉意传来,泪珠也飘到空中与谢昭野的汇成一个。
那颗灿粉的晶珠最后落在她手上,一直发着光亮。
瞬时谢昭野变成粉末化于无形,南曦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手中什么都没有。
“快干活吧。”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婢女的叙述。
母亲的抛弃,父亲与祖父的与世长辞,朋友的背叛······原来他的身世是这样的。
说实话,身处其中的南曦可能会有那么一丝心疼谢昭野,但恢复理智的南曦并不心疼谢昭野,他身世悲惨不代表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对南曦做任何事。
南曦有些想父母了,这才决定要悄樱去买毛线,介时逃出去了一个给爹一个给娘,岂不美哉?
——
谢昭野坐在厅堂里闭目养神,他闲散的将指腹置于眉心,悠闲的听着萧平近期做的上计。
“嗯,知道了,下去吧。”
从始至终他未睁开过长眼瞧萧平一眼,萧平不敢说什么,前些天这厮刚刚用什么他能力不够理由让蒋可与他退婚,还立刻让蒋可与京城贵族子弟立刻成了婚,这世家大小姐没抓住,与蒋家小姐退婚这一事可谓是满城皆知,稍微有点名望的家族都不愿与他结亲,就连南曦那样身份低贱的商贾之女他也没抓住。
换什么理由来跟他退婚都还,偏偏这谢昭野要用他能力不行这个理由来跟他退婚,现在他已经成了扬州上下官员之间的笑话了。
这会儿萧平心里恨得牙痒痒,无奈这人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还真不能有什么怨言。
一月前黄河发大水,谢昭野让他去治理,最后这人不但没治理成功反而还让几个无辜的百姓因此丧了命,那些个因此去世的百姓的亲人哭得痛不欲生,谢昭野没治他的罪就好了,让他继续在这站着还是看在蒋可面上。
从一开始谢昭野就没打算让蒋可与他成亲,好歹是他的妹妹,他谢昭野是绝对不会让一个能力不足,贪慕虚荣的男人娶他妹妹,哪怕这个妹妹跟他没什么交集。
他听着萧平的脚步声,突然想到了要让他见南曦一面,谢昭野饶有兴趣睁开双眼,叫住马上要走出门的萧平道:“你可曾记得再过几日就是南曦的生辰?”
萧平顿住,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将他染指过的女人送与他当正妻?
他不要。
萧平咬着后槽牙转过身来,后背汗津津粘着衣裳,萧平额头青筋暴起,他很能忍的给谢昭野作揖回答道:“记得。”
南曦的生辰他是真的记得。
谢昭野坐直身子,上下打量着萧平,看他有怒不敢言谢昭野觉得好玩儿极了,他又懒洋洋地倚了回去:“没什么,那日你来府中一趟。”
“本官让你见见故人。”
萧平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挤着牙说出了个“是。”
谢昭野看着他的背影:“无能之辈。”
他本想用此事件看看萧平到底能力如何,这厮竟给他创出如此大祸,最后他还是挨个去探访了那些去世者家属,给了些救济金聊表惭愧之意。
“阿威。”谢昭野沉着脸将阿威叫进来问些事儿。
“又让王公公跑了是吗?”
谢昭野沉着脸将桌子上的信件全部大手一挥散落到阿威脸上:“给爷好好看看,它这一跑咱们的计划全部落空。”
阿威低头不敢反驳,只道:“属下无能。”
谢昭野大怒:“确实无能!”
气氛中全部都是谢昭野发怒的野味。
谢昭野重重在桌上砸下一拳,小紫檀木桌瞬间一颤。
他双眼紧闭,长舒一口气来平复心情,梳理思路,半晌道:“在哪跟丢的?”
“回大人,在南洲。”
“南洲,南下的路上。”谢昭野闭目思索。
“王公公家在北方,据我们所知他只有一位远亲侄子在世,亦是在北方。按常理来说应该往南走,离他那侄子越远越好,但王公公生性多疑,所以······”
谢昭野抬头看阿威。
阿威眼神思索,接上话:“所以我们应该往北追,不该往南追。”
“嗯,留大部分人手向北,少数人往南。”
谢昭野表情严肃:“爷离京的时候跟圣上保证过,半年之内定将这事儿给平息,你······”
他打量着阿威。
阿威心惊:“属下定跟随着殿下。”
“罢了,王公公狡诈,这次先让他给逃了,下次他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谢昭野眯眼,像只狐狸在筹谋着以后。
——
南曦生辰日这天打扮得格外美,当然是谢昭野要求的。
悄樱起了个大早给南曦梳妆打扮,乌黑的雅青长发挽作十字髻,斜插了一支鎏金点翠凤尾钗,流苏随清风微微摇晃,仿佛枝头新结的枝芽。
白玉般的脸颊不用过多修饰粉黛就像是被朝露浸染过的花瓣,南曦眉眼间笼着淡淡的青烟色,远看似山含了黛,嘴上唇珠锦上添花艳红的似能滴出鲜血。
她缓缓向前走两步,纱裙下衣摆随风扬起,就像扬州三月时节新涨的春潮。
悄樱看了不禁感叹:“姑娘生得这般好。”
南曦淡淡一笑。
她就跟角落里的牡丹富贵图一样,富贵又繁荣。
“姑娘赶紧准备准备吧,待会儿大人就要来了。”
南曦垂下眼睫,轻声“嗯”了下。
谢昭野依旧不让她出门,她看着鹊尾香炉里灰散散的尘沫,脸上染上了一抹苦笑。
南曦缓缓移到罗汉床上,身后鹅黄屏风上几株野竹熠熠生辉,南曦轻手从紫檀桌案上端起西湖龙井品了起来,动作微雅看不出来一丝开心,不知道估计会以为今天是什么稀疏平常的日子。
她移开眼睛往前看,早几天她亲手修剪的茉莉花又发出了新芽。
新芽代表着新生,娘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茉莉花了,去年的今日她还开开心心的跟娘一起在庭院里种了好多茉莉花。
自爹娘去大月以后南曦每日都会精心照料那些娇嫩的花儿,也不知道现在那些花儿如何了?
中间那么长一段时间无人在,南曦静静盯着角落里那株盛开的茉莉花眼里是对以前的美好景象的回忆,花在人不在应该不会很好吧。
她长舒一口气,眼底染上一丝忧郁和郁闷。
“南曦,本官今日让你见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