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公差出行也无明确日子的念头,这师徒二人一路并不疾行,反而各乘一柄长剑,在空中玩起你追我赶的把戏来。
“对,就是这样,脚跟扎稳,上半个身子朝一个方向使劲儿”
故意落在皇甫鸾后头的云遥指点出声,势要教会她御剑翻跟头的技巧,不为别的,只为日后出门能耍个大大的威风。
皇甫鸾显然很吃这一套,学起来极用心,都快赶得上小时候太爷爷给自己讲五行八卦时的专注了。
只见她姜黄色的衣裙被清风微微吹起,随着云遥声落,右手连带着右肩快速地画出一道弧线,霎时,连剑带人便掉转了个儿。
“不错不错,日后可以露一手了!”云遥同她击掌赞许,眼睛里全是身为师尊的洋洋自得。
“那比起大师兄如何?” 不同于闻人觉,皇甫鸾的御剑之术算是家传,虽没有云遥这般花头繁多,破风赶路却是没有问题的。
是以,她拜师这么些日子来,云遥从未于御剑之术上指点过,反而是闻人觉因从未御剑而受了颇多指点。
这才有皇甫鸾的这一问,她自然是处处都要争个高下的。
“嗯,实话实说,比他学得快且好”
“阿嚏,阿嚏,阿嚏”醉目原的花园中,正带着小师弟修行打坐的闻人觉难得地神识不凝,连打了三个喷嚏。
“那就好,只是师尊,咱们这行半日歇半日的,会不会耽搁了姜家的事儿?”
到底没忘了这次出门不是游山玩水的,皇甫鸾心里还是记挂着那到悬赏令,也很是想见见隐匿在姜家的那只大妖抑或厉鬼。
自上次兰夜城将那只大妖收服之后,皇甫鸾就心痒难耐,时时盼着能再展身手。
“姜家,呵呵,不着急”
皇甫鸾自是听出了云遥语气的不对,“师尊,你可是与这淮西姜家有仇吗?”
云遥双眸微眯,眼神里升起一抹稍纵即逝的厉色,“很快你就知道了,只怕到时,你也会同他们有仇”
既如此,皇甫鸾便不再多问。只是就算二人嬉笑一路,御剑的速度也是太快了些,再加上淮西本就不远,终还是在第三日下午就到了姜家所在的淮西仁和县。
夏末秋初之际,纵使偶尔凉风习习,再怎么着,倒也不至于八月飞雪。
可二人行至仁和县上头竟看到下面白茫茫一片,等落剑站定才明了,哪里是什么白雪,而是白幡白花白纸。
姜家靠着祖上的积累,本就是富甲一方的巨贾,再加上近些年来各种手段的积攒,说句富可敌国倒是名副其实了。
他们盘踞的仁和县显然已成了刻着姜字的地盘。县里的普通百姓不是他家的仆役,就是佃户。因而,姜价轰轰烈烈死了几个人,仁和县所有家中都在守孝,远远望去就是白茫茫一片。
“师尊,你说这些人家都是自愿守孝的吗?”两人沿着长街一路前行,看着路边的小贩,巷口的人家,无一不戴着白。云遥眉目轻拧,并未回答。皇甫鸾自问自答道,“若是自愿,姜家必然是个宅心仁厚,乐善好施的儒道人家。可若是被迫,姜家肯定做了不少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勾当。左右不过是这两个极端,我们到了也就知道了。”
“这样最好,只怕有些人最惯于说一套做一套了。”两人未再耽搁,毕竟看着一片白茫苦闷的街景,谁也没心思闲逛,只盼着早点儿查清案子算罢。
姜宅飞檐高门,雕梁画栋,实不难寻,二人顺着最宽敞的那条长街走到头也就看见了。
看门的除去两座高大的石狮子外,还有四个高矮胖瘦相差无几的司阍,瞧见云遥两人走近,却比那石狮子更沉得住气,依旧是目视前方,下巴微扬。
云遥也不不多言,上前径自扣动门环,一个门倌终于动了动身子,转身朝向她,“这是姜宅,不认识么,乱敲什么?!”
叩,叩,叩,云遥却不理他,又扣响三。左右四个司阍目光一对,就要动起手来。云遥也不出手,只以极快地身形闪避,皇甫鸾则靠着石狮子安静地观看师尊表演,精彩之处,还要拍手叫声好。
几个回合下来,云遥鬓发未乱,衣衫齐整,四个门倌却已大汗淋漓,口中呼哧呼哧喘着气。好在里头终于走出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