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我还从来都没喝过那么好喝的鱼片粥!”苏槿娘展齿一笑,又道:“回头等我伤势大好了,您可以教教我做这道粥吗?”
“当然没问题!”孙二娘高兴应道。接着,拉了把竹椅坐在她边上:“妹子,有些话,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就是你这刀伤……”她欲言又止。
苏槿娘轻轻放下喝完粥的碗,淡淡一笑,向她讲明了事情原委。
孙二娘听罢愤恨不平:“混蛋!这哪里是亲戚?分明就是畜生不如的东西!为了争夺家产竟谋财害命!”
苏槿娘一想李启云和苏明峰便恨得牙痒痒,那份恨意如同天雷滚滚。她拳头紧握,沉声道:“所以,我才要回去,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孙二娘眼里满是心疼,轻轻伸手将苏槿娘的碎发拨到耳后:“好孩子,难为你了!这段日子你好好养伤,旁的暂时别多想。”她接过碗,柔声又道:“好好休息。你得先保重好自己的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着,转身出了房门。
心如浮萍,身似孤舟,何处是归途?
苏槿娘在货船上的生活平静而又带着刺激。
狂风骤雨席卷江面,乌云黑压压一片,如同愤怒的野兽,货船在汹涌的江面上摇摆,狂风裹挟着浪潮无情地拍打着船身,一次比一次更加的猛烈。那是龙王在咆哮,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孙二娘夫妇忙着收帆,瓢盆大雨,他们浑身湿漉漉的用力地将帆布降了下来,杆子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塌下来。
天边电闪雷鸣,苏槿娘在船仓里爬起身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去,她想上前帮帮忙。
“槿娘,你快点进去!别出来!”孙二娘朝她大声吼着,雨水打进她的嘴巴里,湿透的黑发顺着脸颊粘黏在嘴角,她往外吐出嘴里的雨水:“你身体不好,快进去……”
苏槿娘紧蹙眉头,只能停留在门口干着急。这时,暴风雨卷起一个巨浪,船身的剧烈晃动差点儿将她甩了出去。“呕!”她捂了捂嘴巴,将胃里涌出的酸水咽了下去,紧紧扯住手把勉强平稳住身体。
甲板上满是雨水,孙二娘一个没站稳,重重地摔了一跤。苏槿娘见状,不顾大雨冲了出去,“孙二娘子,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她慌忙问着,撑着疼痛的身体将她扶进船舱。
好在这时,关小七将帆布彻底扯了下来。他喘着粗气儿,不带喘息地回到驾驶舱掌舵控制好船身的方向。
“哎呀,你浑身都湿透了,赶紧进来换件衣裳。”孙二娘单手扶着腰杆,带着她进房里。“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瞧瞧,这伤口又裂开了吧?”她自己身上滴滴答答地掉着水,眼睛瞟到苏槿娘腹部刺目的猩红上,忍不住责怪。
“我没事!倒是您,赶紧换件衣服可别着凉了。”苏槿娘轻笑一声,看着她满眼的关怀不由得红着眼睛。
孙二娘拗不过她,只好抓紧更换好,又为她找来合适的衣服:“你赶紧的,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瞧瞧你的伤口,给你上点药,你再换上干净的衣裳。”
苏槿娘缓慢脱着外衣,扯到伤口不由得龇牙咧嘴:“嘶……”
“看吧!让你别出来你非得出来。”孙二娘嘴上说着最重的话,手上却格外轻柔,为她褪去衣服,又将缠绕的纱布轻轻揭了开来,然后轻手轻脚为她撒上金疮药。“别乱动!好好养着!”她将金创药瓶子塞好,嘴里念叨着:“我们是水上人家,大风大浪的见得多了,扬帆收帆这些都是家常小事儿,跌倒也是常有的,都习惯了。”说着她咧嘴一笑,似乎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换好衣服,孙二娘将她扶回床上休息。“好好躺着,不许乱动!”她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眼里满是担忧。
苏槿娘见状,知道她心里正担心着,轻声道:“孙二娘子,您快去瞧瞧关大哥需不需要帮忙,我这边没啥事了!”
“诶!那我去看一下老头子,再回来。”说着,急急忙忙地往驾驶舱奔去。
苏槿娘望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若不是遇上这对善良的夫妻,或许,她早已命丧黄泉!这些天相处下来,她知道关大哥是个老实稳重的人,而船上的事务里里外外都是孙二娘子说了算。若按二十一世纪的“女性能顶半边天”的说法,她在孙二娘身上算是看到了具象化!”
她听着船外风浪拍打的声音,心里惆怅不已:“也不知道这恶劣的天气何时能停止?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平江府?”她真的真的很想快点回去,告诉赵南星,她还活着!渐渐的,想着想着,她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