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七夕,京城早已一派火热,郯国自建国以来,除了新年和上元节,就属七夕热闹,据说太祖皇帝与皇后伉俪情深,佳偶天成,每年七夕,太祖皇帝都会为了皇后大办宫宴。久而久之就成了大郯一项传统,后来七夕宫宴又逐渐由历代皇后亲自操办,成了如今的赏花宴,还增添了锤丸、射艺、蹴鞠等比赛,是京城一大盛事。
不过,为表宽厚,像这样的庆典也不是强制参加,全凭自愿,因此不怎么爱凑热闹的李谦就从未参加过,而宁淮川这么多年也只是被瞿衙内拉着去过几回。
赵宸玉倒是早早就开始期待今年的七夕宫宴,她初来京城就嫁入深宅,难得有机会结识其他大族家的夫人。若说朝堂是战场,那后宅便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往往就是这些清闲的后宅夫人们,最是能掌握朝中的风吹草动。
于是她早早便打起了这次宫宴的主意,又是提前选衣服,又是挑首饰的,忙活了好几天,却忽然被宁淮川一盆冷水浇下。
宁淮川托着腮倚在书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忙活着打扮自己的她,哭笑不得道:“七夕宫宴很无聊的,竟是那些小衙内们玩耍作乐,夫人就这么想去?”
赵宸玉提起新衣裳的裙摆,小跑着钻进他怀里,可怜巴巴地道:“这么盛大的宫宴,难道将军不打算带我去看看嘛?”
她一双手攀上他厚实的肩,边说边轻轻晃起他撒娇,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势。宁淮川哪招架得了她这样,虽说他们成婚已经有段时日,可她往往都是端庄贤惠,像这样跟他撒娇的次数屈指可数、
宁淮川只觉全身被火灼了似的,抚在她腰间的手指指腹烫得仿若快要燃起的烟花。他皱皱眉,强忍着按下某处更剧烈的燃烧,耐着性子与她解释。
“七夕宫宴虽是没那么多繁琐的规矩,但毕竟是皇后娘娘主持,也不能太过随意,少爷公子们还好,多半是马场上比赛,可各家夫人小姐们就没那么自在了,除了赏赏花,还不免得陪着皇后娘娘说说话。我猜你不喜欢拘着,所以也未曾想过带你去。”
他解释地认真,但赵宸玉还是不免从他脸上看出几分心虚。
她眯了眯眼,万分警觉地看着他道:“将军这话当真?莫不是还瞒了妾身什么?”
宁淮川果然不自然地眨了几下眼,将眼神移往别处,他干笑几声,道:“我能瞒你什么?夫人多虑了,嘿嘿。”
“哼,我看是将军怕我去了,惹得你那些旧情人不痛快吧?”
“夫人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旧情人......”宁淮川皮笑肉不笑,饶是嘴硬地直摇头,殊不知,他这点小心思哪里逃得过赵宸玉的法眼。
翊国将军宁淮川,在京城的名声何其浩大,光是赵宸玉听说过的,哭着闹着要嫁给他的就有兵部尚书家的小女儿、户部侍郎的胞妹、御史中丞家的孙女以及闹得最凶的华阳公主......虽说宁淮川本人性子冷厉了些,对待那些女娘从未有过笑颜,可她们也真是艺高人胆大,仍是三天两头地向他示爱。
往年他不想去七夕宫宴,正是有躲清净的意味,如今他娶了娘子,不知伤了京城多少女娘的心,若再要他带着娘子出席,岂不是故意沾惹是非。因此,今年他不想去的想法比往年更甚。
可谁知,赵宸玉一眼就看穿了他,偏偏提起这些,叫他此刻面上掩不住的尴尬。说来也怪,自打遇见她,到现在拢共大半年的光景,他那又硬又冷的脾性竟叫她调教得服服帖帖,现下见她撅着嘴,耍起小性子,宁淮川顿感心尖上一阵酥软,哄小孩似的将她往怀里拢了拢。
他道:“夫人既是想过七夕,那何不与为夫两个人方寸相伴,何苦去凑那些热闹?”
赵宸玉却略显失落道:“若我嫁给的是旁人还好,什么七夕宫宴,什么王公贵族,都可以不在乎,可妾身嫁的是堂堂翊国将军,难道还能这辈子都不与他们打交道?这次宫宴不设规矩,我倒还能应付应付,若是日后跟着你去参加什么紧要的宫宴,妾身什么都不懂,岂不是给将军丢人。说到底,是妾身位卑言轻,身处这么高的位置,难免觉得力不从心。”
“越来越胡说了!”宁淮川听罢,不禁生了一肚子气,他又怜又恼地箍了箍她细软的腰身,道:“什么叫若是嫁给旁人还好?难道嫁给我你还后悔了?我既娶你,要你做这将军府的主母,就不会让你在外人面前受人耻笑,还说什么位卑言轻,存心想惹我不快是不是?”
赵宸玉被他这么一凶,泪花便由不住地打起转,她委屈巴巴道:“妾身不敢。”
见她低下了头,宁淮川又抬手将她下巴扶起,仍是气势汹汹地盯着她:“我看你天不怕地不怕,有什么你不敢的?赵宸玉,我这人记仇,当日你求我把你嫁给别人,这事儿我一直记着呢,今日是你第二次说这种话,若是还有第三次......”
“有第三次又怎么样?”
“若还有第三次,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