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终于完全落在地平线以下,城市傍晚,华灯初上。
A市最奢华小区之一的悦澜湾内,某处10楼大平层里飘出了一阵令人食指大动的饭菜香味。
“何姨,最后一道菜也做好了,辛苦您帮我端到饭厅,闻哥下午说他七点半就回来了。”开放式厨房里传来青年悦耳的声音。
何姨早就在门口等焦急了,闻言立马进了厨房,看到岛台上那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看向青年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怜、欣赏和骄傲。
“小宋啊,你的厨艺进步很快,再过不久,何姨怕是要失业了哟。”何姨笑眯眯地打趣道。
宋初墨摘了围裙,正在水龙头下仔仔细细地洗手,听何姨这么说,转头微笑道:“何姨太谦虚了,您给闻家做了三十几年的饭,我才跟您学习两年,还差得远呢。”
“你这孩子,嘴就是甜。”何姨脸上的笑容渐深,看向宋初墨的眼神愈发慈爱起来。
极为宽敞的饭厅除了吧台外还有两个餐桌,一个是可以容纳15人的大圆桌,另一个则是适合五六人吃饭的小方桌,宋初墨平日里都喜欢在小方桌上吃饭
——那样可以离闻铮更近一点,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禁欲又古朴的木质调香水味。
何姨再清楚不过他的喜好,她将黑松露牛肝菌焗鸡柳、番茄牛腩、鲫鱼豆腐汤和清炒茼蒿一一摆放在靠近落地玻璃窗的小方桌上。
她忍不住心生感慨,当初她以为只拿过画笔,却从未摸过菜刀的青年说要跟她学习烹饪只是一时兴起。
谁能想到,他果真不厌其烦、日复一日地跟着她学习,不过短短两年而已,就能在一个半小时内烹饪出不输酒店厨师手艺的四道菜来?
宋初墨擦干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何姨,您陪着我忙碌这么久,先休息一会儿吧。”说着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漂亮的眸子顿时亮了一下,是夜空里闪烁的星星,“还有五分钟,闻哥就回来了。”
“我连锅都没碰到,就帮忙洗了洗菜,哪里忙碌了?”何姨听出了宋初墨语气中的雀跃,不知想到什么,眉宇间浮现一抹忧色,真诚地说,“小宋,少爷能娶到你作为妻子,是他的福分,我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年人啊,是真心希望你们能一直幸福下去。”
宋初墨有些意外何姨会忽然说这样的话,弯起眼睛,回应道:“谢谢何姨,一定会的。”
何姨欣慰地点头,“那我就先回房间了,小宋,等你们吃完叫我出来收拾就好。”她转身回了自己的保姆间,贴心地给宋初墨和闻铮留下独处空间。
宋初墨将热气腾腾的饭菜调整了一下角度,拿出手机,一丝不苟地拍了好几张照片。
距离七点半还有三分钟的时候,宋初墨来到酒窖,从琳琅满目的酒里拎出来一瓶造型娇憨的青梅酒。
晶莹的酒液被倒入上宽下窄、通体碧绿、状似荷叶的容器中,边缘细致地做了尖口,方便倾倒,容器旁边还摆了两个颜色粉嫩的荷花造型的矮酒杯。
时针滴滴答答地走着,一如宋初墨的心跳声。他忍不住先看向玄关,随即看了眼时间,19点29分。
真奇怪,怎么五分钟也过得这样漫长?
宋初墨小心翼翼地打开精心准备的丝绒礼物盒,第99次确认无误后,松了口气,像即将过冬的小松鼠藏榛子一般将礼物盒藏回了原处。
秒针终于走到12。
宋初墨站了起来,满眼期待地望向玄关。
*
保姆间内,何姨刚坐下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闻铮的司机陈凡发来的信息。
【何姨,闻总今晚行程有变,现在正在私人会所,要晚点回悦澜湾了。】
何姨一看顿时急得站了起来,连忙问道:【晚点是几点?小宋还在等少爷回来吃饭呢!】
没过几秒,陈凡回复道:【不确定,可能会在十二点以后,让夫人先吃吧。】
何姨的眉毛几乎拧成了麻花。
*
距离闻铮下午说的19:30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桌上精致的饭菜正在一点一点变冷。
宋初墨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心急,也许是因为开会开久了一点,也许是因为路上堵车,他按灭手机,忍住给闻铮发微信的冲动,起身来到了整面全景落地玻璃窗边。
他窝在松软的单人沙发上,眺望窗外的夜景,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市中心,高楼之下,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车辆几乎汇聚成一条流动的霓虹灯带。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从立交桥下来的车辆,企图从里面找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
只要闻铮回悦澜湾,陈叔一般都会走立交桥下来。
可惜距离太远,即便他眼睛都瞪干涩了,也没认出桥上下来的车里有没有他等的那辆。
何姨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身形清瘦的青年孤零零地望着窗外,让她心生不忍。
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宋初墨回头,标准的桃花眼中燃起了希冀:“何姨,是陈叔发消息来了吗?”
“没有没有!”何姨连忙摆手,她心疼宋初墨,撒了个善意的谎,“今天周五,估计堵车呢吧。”说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哦。”青年眼中的希冀像晃动的小火苗一般熄灭了。
迟疑片刻,何姨还是开了口:“小宋,饭菜都要凉了,要不今晚你先吃点,就不等少爷一起了?”
宋初墨摇了摇头,神色坚定:“他答应了今晚要回家跟我一起吃饭的,我再等等。”
何姨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眼前的漂亮青年看似温柔、优雅、好说话,可跟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他骨子里也是相当执着的,尤其是跟闻铮有关的事情上。
何姨叹了口气,没有再劝说。
宋初墨转过头,再次将目光投注到了立交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