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彬再转身时,发现青年在沙发角落里缩成了一团,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跟现实世界隔绝开。
看起来脆弱、易碎。
又无端惹人爱怜。
他走过去,这回没有选择在宋初墨对面的沙发,而是坐在了宋初墨身旁。
霍文彬放轻了声量:“别害怕,我已经把你的手机关机了,你看,他再也打不进来了。”说着,还把黑屏的手机举起来展示。
宋初墨仍旧捂着自己的耳朵,呆滞的目光从他举起的手机移到他的脸上,眼神中满是戒备。
霍文彬懂了他的眼神,耐心地解释道:“初墨,我虽然跟阿铮从小一起长大,可我帮理不帮亲,现在他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我自然是要站在你这边的。”
“你忘了上回来找我,我也帮了你吗?初墨,我是真的把你当成朋友,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一次?”
渐渐地,宋初墨眼神中的戒备被迟疑取代,霍文彬趁热打铁,道:“坦诚说,我真的很欣赏你,你漂亮,温柔,会做饭,会弹钢琴,画画也极有天赋,我看过你在大学时得奖的作品,充满了灵性,我能感觉到你在画中倾注的心血和感情。”
“如果婚后你能一直创作下去,我想,今天的你已经拥有了无数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只是可惜,阿铮他处处限制你……”
听到这里,宋初墨慢慢垂下了头。
连外人都能理解自己,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什么最亲密的人却视而不见?
霍文彬的话再一次让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为了所谓的爱情荒废事业,可到头来,他全心全意付出的感情也不过是个笑话。
宋初墨忍不住抱紧了自己。
而霍文彬却话锋一转:“而且,你还有一颗很会爱人的心,我不明白阿铮为什么忍心这样对你,如果换做是我——”
霍文彬的语气忽然急切起来,他顿了两秒,又恢复到温和的状态:“如果换做是我,我肯定会好好珍惜你。”
“正因如此,我才想要帮助你。我不希望看见一个这么美好的人在我面前灰败、枯萎。”
“所以,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就当做是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忽然间,宋初墨产生了一种极度混乱的割裂感,他深爱着的丈夫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把他推入无边地狱,给予他最不堪的折辱,而一个与他见了只不过数面的男人却试图将他拯救出来。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良久,宋初墨无声地闭上眼睛,任由双手慢慢垂落到身侧。
见状,霍文彬松了口气。
宋初墨可以无视别人的攻击和恶意,唯独狠不下心拒绝别人表出现出的善意。
他静了片刻,终于开了口,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羽毛:“对不起。”
霍文彬定定地看着他:“为什么跟我道歉?”
宋初墨仰起头,伸手抹掉眼角的湿润:“以前我总觉得你是三观不正的花花公子,看你也戴着有色眼镜,觉得你不是好人,可实际上,帮我的人是你。”
霍文彬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跳得更快了,镜片后的眼睛里飞快闪过一抹兴奋,又被不动声色地藏起来。
两人之间原本隔着十几厘米,不知何时,已经近得毫无间隙,只要霍文彬再往左一点,他的腿就能碰到宋初墨的腿。
霍文彬的语气越发温柔起来:“没关系的初墨,以前你不了解我,所以对我有误解,这不能怪你。”
“不管什么时候,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能做到的必定竭尽全力。”
宋初墨眼中的防备和戒心彻底消融,他盯着霍文彬看了片刻,苍白的唇开合,似乎想说什么。
可就在此时,刺耳的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神色平静的宋初墨登时如同惊弓之鸟:“是、是谁?”
霍文彬暗骂一声,掏出手机看了眼,立即起身道:“是我秘书打来的,初墨,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接个电话。”
宋初墨咬住嘴唇,惊疑不定地望着霍文彬进入洗手间的背影。
那端,霍文彬进入后第一时间打开了水龙头,在嘈杂的水流声中,他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对面立马传来闻铮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文彬,他在哪?”
霍文彬抬眸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急不慢地回答:“阿铮,你放心,初墨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他手机为什么打不通?”闻铮呼出一口浊气,不等霍文彬回答,又问,“他现在,还好吗?”
“不太好。”霍文彬语气沉重地说,“初墨的手机是我关的机,因为这件事对他的伤害实在太大了,他一看见你的来电显示就害怕到应激,我没办法,只好先把手机关机。 ”
“宋初墨是我的妻子,你的意思是说他害怕到不敢接我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冷如寒冰。
“既然是你的妻子,为什么不保护好他?为什么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因为你和你的前任受尽委屈?”霍文彬淡淡地反问。
闻铮的瞳孔骤缩,握着电话的手用力到青筋凸起。
“我会查出背后是谁在搞鬼。地址发来,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过去接他。”
霍文彬随手撩了一把水泼在镜面上,干净光洁的镜面顿时斑驳起来,连带着镜子中的面容也扭曲不似人形,他嘴角缓缓扬起,说出口的话却仿佛很是关心:“阿铮,你还是先处理好集团的事情吧,在发布会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少不了被娱乐记者们大肆报道,竞争对手也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千万别影响到集团的形象和股价,不然那些老油条们可不会轻易地放过你。”
“至于初墨,我会帮你先照看着的。”